“内个……,也没什么,就是……”西门错挠挠头,“就是同样的事儿,我对令嫒……,也……干过……,所以您的答应我,两件事归做一件事,一笔勾销……”
他越说声音越小,明明高出龙幼微一个脑袋,却像个犯了错的孩子。
原来几个月前,凤乘鸾的马车从山下路过时,就被他给盯上了。
跟了二里地,发现不但是官家的马车,里面还坐着个相当漂亮的官家小姐,他就起了贼心,咋咋呼呼带着兄弟们下山要抢亲。
凤乘鸾当时十五岁第一次出远门,也没什么江湖经验,被上百号山贼震天的呐喊声杀了个措手不及,人员倒是没什么损伤,却丢了两箱子的行李细软。
西门错没想到这官家小姐身手这么厉害,美人儿没抢到,抢了点值钱的东西也是好的,贼性使然,捞了便宜就撤,于是也不恋战,掉头就跑。
他自以为这事儿就算完了。
却没想到凤乘鸾到了凛州,直接砸了知府的门,才知道这山上的悍匪横行已久。
于是二话没说,连夜用萝卜刻了个君子令,领了五百凛州城乔装的官兵,就吓跑了西门错,放火烧了山,不但抢回了行李,还抄了他们山寨,将他们唬得一个多月没敢露头。
龙幼微在江湖上见得都是大风大浪,鸡鸣狗盗从来不入她的眼,如今被这么个没出息的色贼要挟了一把,倒是嘴角直抽。
难怪妞妞要防火烧山,烧了他是轻的!
但是,眼下她有求于人家,就只能压了压火气,“好了好了,她的那一桩,我也替你免了,你有什么办法,快说!”
“哎!好嘞,我的办法就是,对方不让咱们下山,咱们就上山!”
“上山?”
“对,您跟我来!”
龙幼微将信将疑,随着他出了寨子,绕过一道山坳,上了隔壁一座险峻的山峰。
她一路攀登,气都不喘,再回身,看见西门错手脚并用地从后面爬上来,吭哧吭哧喘个不停,竖起大拇指,“掌令使……,好……身手!”
“快说你的主意!”
西门错向前面不远处指去,“在……在前面。”
那前方,远近错落的几处泉眼汇聚的,在峰顶形成一条不大不小的湍急水流,再向前,水流在低洼处汇聚成浅滩。
再往前……
龙幼微眉梢一挑,瀑布!
她跃上浅滩的硕大鹅卵石上,向下望去。
这飞瀑虽然不大,却从峭壁上飞流而下,若是从这里跳下去,倒是的确可以直接下山。
而且,飞瀑之下,必有深潭,若是再加上轻功护体,落入潭中求生,问题应该不大。
只是不知那下面的水到底有多深,是否有暗流,相公和二郎尚有重伤在身,不知能不能承受得了这等冲击。
“你过来。”她回手招呼西门错。
“哎。”
西门错颠颠跑过来。
“你确定从这上面下去,死不了?”
“应该……,死不了吧……”西门错也不确定。
“应该?”
“我又没试过,反正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办……,嗷————!”
西门错话没说完,就被龙幼微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扭了胳膊,一脚踢在屁.股上,给踹了下去!
啊——!
他惨叫着向下坠去,惨叫声却被瀑布的无比喧哗声掩盖了下去。
龙幼微淡定站在上面,负手向下望去。
直到他变成一个黑点,扑通一声掉进寒潭,之后,静待了一会儿。
她在心中默数。
一、二、三……,十、十一、十二!
数到十二时,下面潭水中冒出一个脑袋。
龙幼微绷紧的脸稍稍一松。
十二息的时间,从落水到浮上来,即便是重伤的人,也应该能承受。
这条路可行。
西门错在下面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仰天大骂,“你奶奶的!天下最毒妇人心!老子算是见识了!”
反正瀑布很吵,龙幼微听不见。
……
上山的路,虽然被人暗处设了伏,但却是只准进,不准出。
所以,西门错一副山贼打扮,等到衣裳干了,就大模大样,毫无阻拦地走回了山寨。
一回寨子,又是一愣,演武场上,绿豆正带着几个平日里负责浆洗的山贼婆娘,将几只床单缝在一起。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
绿豆唰地从后腰掏出一张图纸,“回大王,掌令使大人说了,让我们按照这个图纸,将您的床单每四张缝成一个,再固定上绳子。”
“为什么是我的床单?”
“因为掌令使说,您是全寨子床单最多的人,而且她亲眼看过了,您的床单是全山寨料子最薄最好最干净的。”
西门错气得胡子直抖,“她要你们缝这个干什么?”
绿豆挠了挠头,“掌令使说了,这玩意叫做降落伞,是龙太师想出来的稀罕东西,图纸可以送给咱们,以后逃命用。”
西门错牙根子咯嘣咯嘣响,砰地敲了绿豆的头,“这么一点小恩小惠,就一口一个掌令使!没出息!”
“大王……”绿豆扁起了嘴,斗鸡眼不停地眨,委屈扒拉地快哭了。
“唉!好了好了!她要什么就给她什么,赶紧送瘟神,将这一家子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