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错刚吃过早饭,正在抠牙,斜眼儿看了看连日来急剧消瘦的凤昼白,“谁跟钱有仇啊,说,来者不拒!”
“祖传的酱板鸭绝技。”
“酱板鸭?免了!”西门错继续抠牙,“卖板鸭能收几个钱?”
“一只板鸭,一锭金!”
叮!西门错眼睛都圆了,“什么?你再说一遍?”
凤昼白一笑,“龙氏祖传酱板鸭,一只板鸭,一锭金!”
说干就干,当天,葫芦寨山贼兵分几路,连抢了十来个村寨,不杀人,不放火,不欺男霸女,只抢鸭子!
第二天,凛州城里就出现了许多卖酱板鸭的小商贩,打着不好吃不要钱、先尝后买的招牌,在大街上不惜血本地吆喝。
绿豆带着两个喽啰兵躲在暗处,看见来往行人尝得多,买得少,眼见着一只鸭子转眼就尝没了,十分心疼。
“这么个卖法,还不赔死?四儿昨晚为了抢鸭子还被狗咬了呢。”连旁边的喽啰看明白了,这买卖怕是要亏。
绿豆对着一副斗鸡眼,“你懂什么,那个姓凤的傻帽说了,咱们只要给他卖出去一只鸭子,他就给咱们一锭金子,一百只鸭子,就是一百锭金,字据都写好了,按过手印的。”
喽啰掰着手指头想,“一只鸭子一锭金,他怕是傻的!”
绿豆点头,“我觉得吧,他就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从小金银窝里长大的,不知这柴米油盐的价格,将那一锭金子,当一个铜板花呢。”
喽啰:“嗯!豆儿哥说得有道理!”
就这样,葫芦山的土匪乔装改版,在凛州城和附近大大小小的村镇,兜售板鸭,没过多久,一块试吃的板鸭就被扎了牙签,落入一只芊芊玉手之中。
龙幼微一双犀利的眼睛,盯着这块制作得极为匆忙、粗糙的鸭肉,对扮成小贩的山贼问道:“你们家做的?”
“是啊,怎么样?大姑娘,来一只吧?”
龙幼微生得极为漂亮,又保养得好,此时换了一身江湖中人的利落打扮,就被人当成了大姑娘。
“你家还有多少?我全要了。”
“啊?”小山贼觉得有些不真实,“老……大,不,是老板,老板说还有很多……很多……很多!”
他们刚刚抢了几个村子的鸭子,当然有很多。
“我跟你回家。”
小山贼脸立刻红了,想多了,“这么直接,不好吧……,我得跟我娘……”
“废什么话!”龙幼微抢过独轮小摊儿车,又在他屁股上踢了一脚,“带路!”
两人出了城,龙幼微就扔了独轮车,拎着小山贼,一路上山。
她本就性情泼辣,加上艺高人胆大,手中拎着打王棍,根本连家门都不问,就直接一路连踢带踹地进了深山,上了葫芦寨。
等远远看到寨子里的灯火时,已经是日落之后,龙幼微心急,扔了小贼,直接踏了树枝,凌空飞渡,直奔寨子去了。
扔下小山贼在树底下仰天小声儿哀怨,“神仙姐姐……你都不等等我……”
这时,寨子临时搭建起来的聚义堂里,西门错在喝酒啃板鸭,“这龙氏酱板鸭,是挺好吃,就是做得太急,熏得火候不够。”
正吃得欢呢,就听见外面一声惨叫,接着便有防守的喽啰来报,“大王,不好了,寨子外面来了个女魔头,号称什么君子令掌令使,见人就打!”
“君子令?”西门错立刻两眼冒光,“哎呀,我小心肝来了!这次可绝对不能被她给唬了!”
他将手上的油在豹皮裙上抹了抹,伸手从兵器架上扛了大环刀,就出去了。
几个月前,他们就是这样,刚做了一票大的,正喝酒庆功,外面就有个小丫头来踢寨。
她布巾蒙着脸,手里拿了块不知什么牌子,号称自己是君子令掌令使,在外面虚张声势,说要要率领武林同道,前来剿匪,除暴安良。
西门错当时是真心害怕了,江湖有云,君子令出,群雄俯首,那岂是开玩笑的!
他派人那么一查探,半山腰果然埋伏了不下好几百人,拿什么兵器的都有,有衣冠楚楚的,也有凶神恶煞样的,应该就是附近的黑白两道武林豪杰,响应了君子令之招,前来助阵。
他西门错一向在道上也是一号响当当的人物,虽然当的是山贼,可也是劫富济贫,只打官府富商的主意,从来都多加小心,避免犯了谁家的忌讳,触了别人的霉头,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今天会突然成为武林公敌。
他想解释,那小丫头根本不听,一声令下,半山腰埋伏的高手就开始向山顶逼近。
他没办法,不敢硬碰硬,为了保存实力,就只好带着弟兄们,弃了寨子,卷了点值钱的东西,往葫芦山深处逃去。
等他们跑远了,回头再看,那些人倒是没追来,可寨子,却被人给抄了,烧了。
那把火还挺大,烧了三天三夜才算完。
等后来,风声渐平,他们偷偷派人下山去打探,才知道附近的各大门派,根本就不曾接到君子令,倒是有个凤家的三小姐出门办事,打此路过,一举智取葫芦寨,为凛州城附近的百姓立了大功!
西门错这才发现,自己被个小丫头给耍了,那天的君子令,八成是凤家的小丫头用萝卜刻了个章,带着乔装改扮的官兵,来虚张声势,结果不费一兵一卒,就把他苦心经营的寨子给毁了,多年的积蓄也给缴了!
他就说呢,君子令那种不得了的玩意,怎么可能会用来剿匪呢!
但是打那以后,他就对这个凤家的小妞惦记上了!
能将爷骗的七荤八素,连滚带爬的小娘子,这笔账,怎么尝?
西门错扛着大刀来到寨子门口,天色已晚,远远地见对面的龙幼微身材是好极了,脸上也没蒙布巾,那模样依稀看着也是俏丽地不要不要的,就笑嘿嘿地一抹他“英俊”的络腮大胡子,“小美人儿,你又来啦!今儿怎么就一个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