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君庭淡定看着她那一脸点子,不为所动,将目光重新挪回书上,“不要。”
“你嫌弃我!”凤乘鸾用胳膊肘往前挪了挪,下巴越过他手里的书,活像要与那书争宠,“你看看我啊!我好不好看?”
她使劲地眨眼,想吸引阮君庭的注意力。
可阮君庭偏偏两眼不离书上的字,根本不看她。
“玉郎……!”她用头将那书挡开,强行将脸塞进他视线,贱兮兮地笑,“来嘛,就亲一下。”
阮君庭在桌边坐的笔直,双眸俯视这个爬到他书案上的大活人。
居然还敢爬到这上面来,分明是找死!
他用手里的书卷,轻轻敲了敲她脸蛋,“这副尊容,没法亲。”
哈哈,要的就是他下不去嘴!
凤乘鸾青白分明的大眼睛,转了转,“没关系啊,你闭上眼睛就好啦!”
“那你呢?”
“我也闭眼。”
“好,不准耍赖。”
“不耍赖。”
阮君庭果然将眼睛乖乖闭上了。
凤乘鸾趴在桌上看他,乐得两只脚丫乱晃。
眉峰真好看,睫毛好长呀,鼻梁那么挺,嘴唇薄薄的,还有暗藏了机锋的唇角,只要见了她就会微微勾起来。
她伸出手指,用指腹轻轻碰了一下阮君庭。
他的眉头,果然微微一动。
哈哈哈哈……!
凤乘鸾乐得暗暗拍桌!
她又往前凑了凑,离他更近,换了两根手指,横在他唇边,又是轻轻一触。
阮君庭的唇也是不易察觉地一动。
哈哈哈……!太好玩了!
“不要睁眼哦,睁眼我会害羞的。”
她离他这么近,看着他的睫毛微颤,魔爪再次伸了过去。
结果,这一次,“啊——!”
观雪楼里传出一声凤乘鸾的惨烈尖叫!
下面,尹丹青和西门错好不容易帮着戚未平,将肥鸡给从假山后面引了出来,结果扑棱棱,又给吓了回去。
凤乘鸾趴在桌上,抱着自己那两根手指,“阮君庭,你怎么又咬人!”
阮君庭将手里的书卷向后狠狠一扔,“爬上本王的书案,送到本王的嘴边,还不让本王下嘴了?”
扑!
咚!
嗷——!
……
掌灯时分,诗听拎着食盒,悄悄上了观雪楼,将耳朵贴在门口听了又听,确定里面没有声音,才悄悄将门推了个缝儿。
里面,凤乘鸾头发有些乱,略略衣衫不整,端着一本账册,坐在软塌上,膝头正睡着个会咬人的大魔王,身上盖着猩红的狐裘大氅。
她对诗听示意,将食盒放在桌上就出去。
诗听就比划比划后背,想问自家小姐累不累。
她那姿势,半倚在榻边儿,该是已经坐了很久了,可腿上又枕了个金贵的脑袋,定是不敢动。
凤乘鸾摇摇头,指了桌上的一摞账册,让她全都搬过来。
诗听就蹑手蹑脚地办了,之后又将手在嘴边比划比划,问她饿不饿?
凤乘鸾摇摇头,再挥挥手。
她就只好悄悄出了书房,关了门。
那门,带上的时候,有些轻微的响动,榻上,阮君庭就动了动。
凤乘鸾将手轻轻揽在他肩头,他便伸手将她的手捉了,继续睡。
这家伙,大概昨天一晚都没睡,就在看这些东西。
被他抓着的那只手上,还有牙印呢。
凤乘鸾满脸的红点,已经掉了许多,是被吃掉的!
多亏这些红点子,当她被从桌上抡到软塌上,就要放弃抵抗的最后关头,阮君庭看着她那副丑样,居然又笑场!
就那么好笑?
还是,他刻意放过了她?
她咬唇暗笑。
看起来冷,却是个多情的人。
看起来凶,却对她体贴入微。
看起来强势,却处处招人心疼。
看起来霸道,却总是对她小心翼翼。
他的手,好温柔。
他的怀抱,好暖。
他的亲亲,好甜呀。
凤乘鸾被他握着一只手,翻起书页来就有些难。
那些泛黄的纸,有积年的味道,有些发脆,动作稍大就会发出沙沙的响声。
膝头上枕着的人,不知不觉间睁开眼,抬眼看见她逆着灯影的脸,便是一笑,也没吭声。
凤乘鸾光顾着看手中的账册,也没发现,感觉到他微微动了动,就将另一只按在他肩头的手紧了紧。
这护着他的姿态,倒是有几分像小时候的春婆婆。
阮君庭心头一暖。
外面楼下,突然,嘎——!一声。
接着,是猫吃了痛的嗷呜嗷呜叫声,鸟炸了窝的反击声。
银子和肥鸡终于开战了!
凤乘鸾抬头向外看了看,再低头,正撞上阮君庭弯着眼睛看着她笑。
她将手使劲儿从他手掌下抽了回来,“醒了还不起来,赖皮!”
阮君庭只好从软塌上坐起来,“躺着看你,好看。”
凤乘鸾有些慌,连忙站起来,“既然醒了,就一起吃饭!”
她站起来时,腿许久不动,竟然有些麻了,只好一跳一跳地去拿食盒。
两个人,只有几道家常小菜,面对面坐在榻上,盘膝而坐。
凤乘鸾麻掉的那条腿,就有点不敢动,只好搭在榻边。
“坐过来,把腿拿过来。”阮君庭拍拍自己这边。
“干嘛?”凤乘鸾咬着筷子尖儿,警惕道。
“麻了,帮你揉开。”
“哦。”
她挪了挪,将麻筋儿的那条腿,双手搬起来,送过去。
阮君庭去了她的鞋子,一手掰住脚,一手扣在小腿肚上,稍稍轻动,凤乘鸾就叫唤开了,“哎哟哟哟哟……,慢点慢点……!”
阮君庭的手就是一滞,嗯,好听。
接着,换个方向,再揉。
“哎呀呀呀呀……!轻点轻点……!”
阮君庭的手,又停住了,“那就不揉了,捏一会儿就好了。”
“恩恩,好。”
“你先吃你的。”
“没事,我等你一起。”凤乘鸾双手向后,撑在榻上,看着他抱着自己的脚丫子,心情特别好。
阮君庭眉眼低垂间,手上也捏得轻。
“你稍微使点劲儿呀?”
“这样?”
“哎呀,轻点轻点。”
“现在呢?”
“再用点劲儿。”
“现在怎么样?”
“哎呀哎呀,好!就这样!继续,不要停!爽……!”
一只脚,麻成这个样子,凤乘鸾也没察觉自己膝窝下面的一根筋被人家的手指按住,才会一直酸麻,怎么揉都揉不开。
也没察觉阮君庭一本正经的脸上,那双眸中深藏的坏笑。
直到凤乘鸾肚子不失时机地咕噜了一声,阮君庭才将她的脚丫子扔了,摆正身子,“饿了,吃饭。”
说着拿起碗筷。
凤乘鸾用筷子打住他,“你那手摸过脚丫子了,不洗手的?”
阮君庭作势嗅了嗅自己的手,“不臭啊,不信你闻闻?”
“不要!”她又下了软塌,替他端了水盆,拿了布巾,送到榻上,“洗手。”
阮君庭一赖,看着她笑,“不会。”
“……”
凤乘鸾牙根子痒,“爪子拿来!”
他就乖乖将双手都递了过去。
她替他挽了衣袖,帮他将手浸入水中,一双大眼睛气呼呼瞪着他。
他就懒懒冲她笑,在水中,修长的手如一条鱼儿一样,反手握了她的手,指腹在食指上的那排牙印子上抚过,“可还疼?”
“你说呢?”
“下次轻点。”
凤乘鸾抬手弹了他一脸的水,“你还有下次!”
如此腻腻歪歪,磨叽了许久,两人才安生下来吃饭。
还好食盒底下包了只碳笼,饭菜还是热的。
阮君庭端了碗筷,“太简单了,不如叫人传膳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