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光摇曳,镂空雕花的梨花木大床上,司徒珏与上官月影相对而坐。
“影儿,你当真一点都记不起来了么?”伸出的手,就这样悬在半空。他本想去抚摸一下她的脸庞,却发现他的手才提起,她就本能般的躲避了一下。
她……防他!
有些无力的垂下手,低头,自嘲的一笑。起身,往窗子走去。
“王爷,今晚妾身乏了,再没精力陪你玩了。容我早些歇息,成吗?”她低头,看了眼狼狈的自己,苦涩的一笑。
“你……”他一时气结,却终究没有说什么。起身,往窗子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月影不禁扶额。今夜的种种,不住的浮现在她脑海中。此时此刻,她总算体会到了,为何这些王爷王妃来赴宴,会如此的忐忑不安。因为,谁也不知道,此次来,会不会有来无回。就这么不知不觉,在别人口中的意外下死于非命!
手不自觉的轻柔着自己的太阳穴,方才西楚宫的那个香味……一般的宫殿是不会点那种香的。所以,她起了疑,没想到终究晚了一步。她吸入过多的香味,所以才导致自己中毒。只不过,她的毒,又是谁给解的?莫非是方才的那位男子?他们口中的沧赫王?
然,那枚银针……世间万物都相生相克。她忽的感觉一切都明了了,太后想暗害他们。而那个沧赫王是要救他们,之前屋顶上的那枚银针,与她而言是解毒的,并非致命。
“你腿上的伤,没事了吗?”望着他的背影,月影淡淡的问道。语气中,无悲无喜,仿佛只是在对着陌生之人问一句,“这条路是到哪哪哪去的吗?”
“影儿,你恨我,对不对?”他的声音很轻,似是叹息般的问道。
坐在床上的月影缓缓起身,有些残破的袖子淡淡的一扫,想将身上的碎屑抚下。“不,我不恨你,我从不去恨那些对我而言无关紧要之人。”
伸手取下自己头上的发簪,对着他讥讽的一笑。那对秋水桃花目中,尽是不屑。
没有爱,便没有恨。打从入离王府开始,她的心就从未遗落在他身上。对于他的种种,她恼他,却不恨他。
藏青色的身影蓦地一怔,尔后缓缓的转过身来,嘴角的那抹笑意尽是苦涩,“原来,你连恨我都不屑!”
月影没有看他,只是走到柜子里取出自己的衣衫。方才散了之后,他们都回了京郊别院,只不过明日一早还得入宫。这所谓的家宴,前前后后最起码得拖个七日。她从柜子里取了寝衣,背对着司徒珏道,“王爷,对你我而言,无爱无恨不是很好么?你爱如何便如何,妾身绝不干涉。”
她说的那般云淡风轻。却不知,自己的每一字都好似一把利刃。一刀,一刀,慢慢的剜着他的心。
他吃吃一笑,看着她的眼,一片黯淡,“两不干涉,好,很好……”语毕,直接走了出去,将门摔的惊天动地。
握着寝衣的手紧了紧,嘴角的嗤笑透着一丝苦涩。忘了吗?不,她没忘,她怎么能忘?那年入宫,太子说,他约她去冷宫那猜蒲公英。可是,她没等到他,却亲眼看到了冷宫的掌事姑姑毫不留情的将一个宫婢的眼睛剜了去。那一日,宫婢凄厉的喊声,那若泉水般一个劲的往外涌的鲜血……她忘不了,无论如何也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