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刃试图分散对方注意力,“你们是郡王一手训练起来的!难道没有一点良心么?”
“我们相山城本来安整无余。从谡海死后,就一片兵荒马乱的。而你们翼郡王恰好又是从皇城赶来,谁知道是否就是他害了侧亲王,就为了夺取相山城。如今还骗着东亲王由他训养兵马,他是要带着我们去杀敌啊?我们相山城又不是浠水郡都那般潦倒穷困,不需要去杀城劫掠!”
“杀城劫掠?浠水郡都何时杀城劫掠了?”
“少特么废话!兄弟们,他不行了,脚步都晃了!快上,一起上——”
若是还有余力,鬼刃不会要了他们性命。
可惜鬼刃自知是坚持不下去。
他一手一个,一刀一个,一刀两个……很快眼前的人都倒了下去。倒下不带抽抽几下就不动了。
相山军的人有些害怕了。这有些得不偿失了呀……
可事到如今更不能让他跑了,人跑了才会各执一词在郡王面前争辩不清。人死了,才无后顾之忧。
“萧将,这个鬼刃也太硬了……”
“不硬,郡王会这么宠着他?下手别犯浑。你们看看清楚,他是想要了你们的命,你们还给他留后手?我可实话告诉你们,你们死了,我是不会去给你们照顾家属,就说你们出门如厕,被野狼叼了。”
这番激励还有点用处。相山军士兵变得凶悍起来。
随着倒下的人越来越多,鬼刃的耐力也到了极限。他现在每挥舞一次小刀,身上都会留下好几个小伤口,都是被其他人刺伤划伤的。
养在军中的战马嗅到了空气中的血腥气,不断嘶鸣着。鬼刃瞅准了方向,抓住一个士兵的身体格挡了几下后,拔腿就跑。
“不行!别让他跑了……让他跑了,我们就真完了!”
鬼刃吹了声口哨,战马跟疯了似的狂奔而出,踏平了马厩。
也撞翻了好几个追在身后的士兵。
士兵在马群中不停跳来跳去追逐着鬼刃。
一眨眼的功夫,跟着的人影就不见了。
“不好!人不见了。”
“怎么会不见的!是不是被马踩死了?看看地上……”
“看你妈个头!鬼刃怎么可能被马踩死?让大营外的人看守好了,别说一匹马,一个虫子都不许飞出去!”
……
鬼刃四肢并用抱在一匹战马的腹部,不停挠着痒痒,马儿一蹦一跳的不断踢踩旁边的马,于是马群更加乱了。
他看到了军营的出口。
但出口也围绕着许多士兵。这些人应该都疯了,绝对不会放他一条活路。
他轻轻的翻了个身,从马腹下滚落出来,往一个水槽里一滚。
捡起地上的碎石,不停的击打着狂奔乱踏的战马群,试图把出营的通道打通。
可惜士兵们不得已开始射杀了。
他们接连一匹一匹的射杀着战马。
同时挥起砍刀砍向战马。
随着前面的战马被纷纷砍倒在地,后面的战马惊悚站停了下来,不敢再盲目的向前面冲去……
军中马夫连忙冲了过来,心疼的安抚住战马后,一匹一匹的往回赶。
士兵们开始检查着死去的和没有死透的战马,翻开它们的躯体,确定底下没有藏着鬼刃的身影。
鬼刃躲在一处看着,看来要凭自己逃出去得想些别的法子。
……
一整夜鬼刃没有合眼,军营中的相山军士兵也没有合眼。
天都快亮了,对方还在无休止的搜索着。
两个士兵找累了,就坐在了离鬼刃躲藏的泥土不远处的木箱上。
“你说会不会已经跑了?”
“啊呸——跑了?跑了,你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其实这跟我们也无关。也不是我们要置他于死地的。不都是萧将那伙人么……”
听声音,两个士兵年纪都不大。应该也是头一次参军。
“与我们无关?不是我们?这话你说给郡王听,能信你么!”
“不能么……?”
“你有没有脑子啊。军营军营,本来就是一体的。有些罪要连坐株连的,为什么呀!就因为你跟他们是一伙的。你不要属地军的那个谁死?你不要他死那怎么不救他呀?”
“我怎么救?我是相军的人。而且……我也不敢啊。”
“那人杀了一整夜呢。你怎么不去禀报郡王呢?”
“我……”
“行了。别我了。还是赶紧的找吧,最好活着要命,死了要尸。干干净净。郡王回来,就让萧将那伙人说去,说什么畏罪潜逃啊。还杀了我们不少兄弟。才被我们错手打死。”
“可我看那人也挺可怜的。一开始是我们先对教头不敬。他教训的也没错。后来虽然动手了,他也没要人命……”
“还没要人命呢?!你没看到那几个受伤的兄弟呀,脑袋都被削去一半。那可是脑袋啊,又不是一块肉,不会再长回来了。没听我们张大夫说?以后一下雨,头上会漏水,水滴就会入到里头去。你想想,一脑袋里都是水,晃荡晃荡的——这可比要人命凶残多了不是!”
“那是人家功夫好。能削掉半颗脑袋还让人活着……”
“快别这么说!小命活腻歪了不是?砍了谁不好,砍了张大夫的独子。说起张大夫也是命中犯横太忌,那么个能人,生四个儿子死了四个儿子,这第五个儿子可宝贝着。为了陪儿子还特地来我们军营里当军医。看着自己儿子脑袋被人削掉的时候,你是没见着呐……”
“你见着了?!”
“我也没。不过我听着了,当时一个大男人就那么哭起来。非嚷嚷着说要找郡王主持公道,把动手的小子给阉割了。都是萧将那人给劝下来。动手的人可是郡王心腹,谁的胳臂肘不往里头拐?也是哈,你看呐,郡王的态度就是不愿意真的处罚那个谁,不然还能把人绑着好好的,还让看守好了别动手,等他回来再审?”
“一直觉着郡王挺正气的,不像会偏袒。而且这事吧,也不能全怪属地军那兄弟。这要不是欺负教头欺负过了,人不至于下那么重手教训?”
“得了吧!你屁股坐哪儿的呢?怎么不去属军军营报道?总之郡王不肯主持公道,不肯也让人削掉那家伙的脑袋,咱军医心里就咽不下这口气。何况萧将眼里早就看郡王不满意。”
“萧将有什么不满的还?”
“萧将家里可财大气粗呢。以前侧亲王在的时候都礼让三分。如今郡王眼里有谁啊。若是相山城里真由了那个病秧子东亲王的门生作主,你不想想,最后还不是相山城人自己作主?哪里轮得到浠水郡都的人来指手画脚。”
“唉,说到底还是属军那家伙命不好,跟了翼郡王这么个主儿。”
“可不是!嘚嘚——来人了,咱赶紧的找。”
一夜的混战,鬼刃用泥水蹑手蹑脚洗刷了脸,扒下一名相山军的军服,套在了自己身上。
一脸疲惫的走向大营外,驻守的士兵纷纷侧目看向他。
“兄弟,你怎么了?”
鬼刃微微抬眼,果然,一个个连他人都认不清,还想着要杀他?!
“昨夜里给逃出去几匹马,萧将不放心,让出去再找找有没有足迹。”
“昨夜里有马逃出去?”
驻守的士兵们对视了两眼,“没有吧?不是都杀了。”
“萧将说有就一定有。或许是跳过栅栏出去的呢!”
“可刚才交班的兄弟不是说不能让任何人出入?”
“那不能出入的是外人,又没说自己人。何况,若是一会儿郡王来了,怎么你还不让进啊?说军营里在清理脏东西?”
“这……”
鬼刃不耐烦的瞥了他们几眼,正要破口大骂。
士兵们倒是让他通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