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孤注一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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谡深眼里的崆峒茗就像个哄不乖的孩子。
就不能放了跟人独处。
只要谡深身边的侍卫一个失察,准是找上拔刀去决斗了。
虽说是鬼刃认下的徒弟,可惜还没多少机会教练,跟拔刀这种一看就是老江湖的练手,没准就给练废了。
谡深没法子只能让手下的侍卫日夜盯梢着。
不过他自己心底也好奇,一个被买来刺杀柳千颜的江湖刺客怎么就被策反了?
柳千颜一本正经,“我告诉了他,他前十年的境遇。”这还不是最绝的,“以及后十年的。”
谡深张了张口,又张了张口,才缓缓的道,“就信了?”这莫非根本不是个刺客,是个来化缘的吧。
柳千颜满脸神秘莫测的笑起来。
谡深懂了。她一定是说了什么只有拔刀本人才知道的私密经历。这世间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的。
“那你是如何得知的?”
“他自己告诉我的。”谡深眨了眨眼静静的看着她,也不知该信还是不信。
……
鬼刃的尸首是被送回相山城了。
身首异处的送了回来。
清早在城门巡守的相军发现了远处有形迹可疑的人,于是追了出去,谁知对方不愿恋战扭头就跑了。跑的时候还丢下了两个麻袋。一只大,一只小。
大的麻袋有半个人那么大。而且麻袋一侧还淌着血水。
守军好奇便打开了看,便看到了被切成两段的鬼刃。
尸体是半路上才被切开的,因为送来的辽军觉得抬一整个尸体太重,就断开了……
谡深带着崆峒茗与拔刀同时赶来了。
三个人都愣在了麻袋前,谁都无法再多走一步,走过去检查麻袋中的尸体。
谡深的语气微微的颤抖着,“是……鬼刃?看清楚了!?是鬼刃?”
侍卫们怯怯,没一个敢搭话。
最终还是拔刀走了上前,抽刀划开麻袋,至此整段尸体露了出来……
拔刀将剑刃插入地上的泥土中,单膝跪下,额头抵在抓着刀柄的手背上,“鬼兄——是兄弟我做错了!”
这是他没有料到的。他只是为了抢一单生意,江湖上的赏金刺客原本就是行此道的,可是万万没有想到却葬送了鬼刃的一条命。
扭头看向谡深,“翼亲王,你与辽夏城的东亲王,有仇?”
崆峒茗抢先恶狠狠的指着拔刀,“你个蠢货!若不是你告发了我的身份,引起谡子谢那只老狐狸怀疑,鬼刃师父会这番下场?”
拔刀无话可说,他确实不该仅仅凭江湖间的习气武断揣测这些亲王之间的恩怨。自古,窃国者为君王,这些人狠辣起来比江湖莽匪更惨无人性。
谡深将鬼刃的尸首拼凑起来,举棺厚葬。
属军和相军都在其列。尤其是属军,至今方才明白原来鬼刃从来没有叛离过谡深,没有抛弃属军的兄弟,没有因为对相军的仇恨而不顾道义。
以边小贤为首的相军将领纷纷下跪哭丧,“鬼兄大义我相军铭记在心永世不忘。当日相军兄弟是被混杂其中的东周阴人带偏了思路,分不清是敌是友。如今真正看清何人才是我等兄弟,何人才是敌人!我等定与翼亲王共进退,绝不放任辽军或东周人的阴谋诡计。为鬼兄报仇——”
“为鬼兄报仇——”
“为鬼兄报仇——”
……
谡深攻打辽夏城,已然成为了铁板钉钉的事。
崆峒茗正憋了一肚子的火气,谡深又老防着他找拔刀的麻烦,于是被派作了前军,带上崆峒家将,相军数千。
属军的脾气与拔刀相合,所以拔刀便替了鬼刃的位置。当然在属军当中是没人知道拔刀与崆峒茗之间恩怨的。
相军中自有将领无须再补。
但是突袭辽夏城前,谡深竟然主动找上了柳千颜,要求她“算上一卦”。
柳千颜笑的眉眼弯弯,“怎么,现在的亲王还信这茬了?”
“我信你。”他直勾勾的挑眉凝视她,“我信你,即使我不在城中,你也不会胡作非为,让城池陷入危难之中。”
柳千颜反问道,“难道上回亲王带兵援助北疆,是我做的还不够好么?”
炸毁浠水郡都算好?
不过她确实是竭尽全力的。
“谡深,为何你每次都亲力亲为。难道翼亲王麾下没有一个值得托付的将领了?”
“不是。只不过我要让他们看看,他们效忠的亲王,不是一个废物。不是谡家那些只会躲在高墙深院中,只会空口便送人去死的皇室子弟。”
“你不是废物,你会成为亥王。等你成为亥王后,你也会忘记你的承诺……”柳千颜无声的说着,谡深并没有听到。
谡深带兵,速度奇快,日夜兼程在谡子谢反应过来之前已经蹲到了辽夏城门下。
辽夏守军赶紧手忙脚乱关闭城门,准备守势。
谡子谢听闻后大喝一声,“谁让你们关闭城门的!给我出去打。我辽军数倍于相山城,还怕他一个小小的翼亲王?”
相师规劝道,“亲王,不可打毫无准备的仗啊!”
“我人数优于他,而他日夜不歇远道而来,相师不可光涨他人气势灭自己威风!”
“亲王,哀兵易胜啊……”
谡子谢脸色赫然不好看起来。
哀兵?哀兵不就是相山城奉送给谡深的么。若非将鬼刃尸体那般残破不堪的送去,谡深哪里能迅速集来一城的哀兵。
想到这里就来气,回府就将荪氏骂了一顿,“你家的好侄女!看看她都干了些什么?!”
荪氏本来就是畏惧东亲王的,被他一吼,更加不敢说话了。委委屈屈的扁着嘴。
谡子谢还觉得不过瘾,继续呵斥道,“妇道人家就该有妇道人家的样子。以前是谡珺那丫头,长得小巧鬼主意倒多,现在长大了些算是懂事了。然后你不嫌麻烦还给我找来个荪苗若!看着一副挺机灵聪慧的样子,谁知道是个草包!”
东亲王还不是重男轻女,而是打从心眼里看不上这些姑娘家,似乎天生少长了半个脑袋。尤其这个荪苗若,自己几斤几两不惦着点?
“跑去水牢里逞什么威风?把好端端的鬼刃给逼死了。自己身边的陪嫁丫头还给人殉了情。说出去她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呢!”
荪氏被这架势唬的眼眶都红了,声音细若蚊蚁的分辨了几句,“也不能都怪苗若丫头,她被那个谡深伤透了心……”
“你说什么!还被谡深伤了心?谡深就是个白眼狼。本来你说你娘家这侄女靠得住,是个能降得住男人的丫头,我才把人送去了谡深身边,为的就是看住他。早知道这么没用还送她去干什么?陪葬么?”
荪氏终于憋不住,嘤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好嘛好嘛!怪来怪去都怪在我们荪家头上就是了……来人啊!还不去把侄小姐给喊来挨亲王骂——”
身边的婢女忙不迭的就跑了出去,就恨腿生少了跑的不够快。
谡子谢想着一会儿荪苗若真来了,是个晚辈,还是个外人,真开口骂反倒显得自己欺负人了,赶紧对着荪氏继续泄愤,“知道她都干了些什么嘛!?”
荪氏索性不说话了,低着头抹眼泪,也不看他。
“不仅把水牢里我重要的犯人给折磨死,还让人给送回谡深面前去了!脑袋里装的是豆腐渣?还是小时候她爹妈让驴踢了她?”
见扯到自己兄弟身上去了,荪氏心里愈发的不大痛快。
“她干的不都是你让她干的活儿?不是你自己在外头养的儿子被人害了,处心积虑要报仇,她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