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杯换盏,极尽谄媚。那些不甘于溜须拍马的,都已经被相军或者属军消灭了。
谡辟刚刚坐上城主之位的时候,几大亲王可不服气,谡深都不知咋想的,偌大两座城池,一座是南疆最富庶的相山城,一座是南疆最雄壮的辽夏城,交给谁不好,交给个焉了吧唧的谡辟。
谁都想分一杯羹,每天不是威慑就是恐吓,相山城的产出七成都必须供给给周围亲王的城池,否则就要联兵围剿谡辟的临城。
所有人都以为谡辟怂了,洛郡王本来就是怂怂的。
可不知怎的,谡辟一夜之间就长大了,变成了个说一不二的男人。
相军和属军兵临城下,亲王瞬间没了声响。以为就此罢手相安无事?
相军冲进去就把城给屠了。
这时候四周围的亲王才意识到,谡深果真训养出来的一批好士兵啊。
随着一座座城池沦落,谡辟就算坐在城门打开的临城城楼上与曲忽抚琴奏舞也没有人再敢质疑他。
属军亲卫日夜坚守在郡王府外,生人不入,蝇虫不过。
谡辟喝上了头,“你们说,谡渊在宫廷中当亥王,真的那么好么?”
宾客们的脸色一僵,虽然都喝了不少,但还是不愿意参与其中。
谡辟就将温热的酒倒在侍女的身上,命令那几个亲王给她舔干净……
亲王暗自恼怒,却依然不敢忤逆他。
“看我!像不像在南疆的小亥王?”
门被啪的踢开,进来的是一脸盛怒的曲忽。
“又喝醉了胡说八道?”一把揪住了谡辟的衣领,“给我回去。”
“放开我,你这臭婆娘……”
曲忽抓住头发就一阵拳打脚踢。谡辟这个时候才露出几分当初临城小郡王的怂样,“忽忽……我的好忽忽?别打了……要脸!”
“哼!还知道要脸?看你喝醉了就是条狗。”
在座亲王、郡王、城官们面面相觑。
谡辟被曲忽拽出去后不久,郡王府的第一掌教姑姑就走了进来,“婢女白灵,是郡王夫人身边的掌教姑姑,郡王喝多了,让各位见笑了。”
与泼辣异常的郡王夫人相比,显然眼前这位姑姑才是正常人。
亲王们纷纷拱手作势,“姑姑客气、客气。既然郡王喝多了,那我们也告辞了?”
白灵却一招手,身后属军侍卫划一而入,挡住了门口。
“姑姑,这是?”
“郡王虽然喝多了,但夫人交待了,要好好款待各位亲王大人。”
“我们不需要……”
但是面对纹丝不动的属军卫,在座的几人还是退缩了。
于是就在属军卫的监督下,继续该吃吃,该喝喝,曲忽安排的美人们能歌善舞,只是气氛总显得不对劲起来。
很快美人们带来了纸笔。
“这是要作画?”
是让他们画押的。文书上明文落字的写着,几位亲王、郡王由于在临城吃喝无度,耗费了临城不少的钱财,于是以各自城池作抵押,一并收成以后就都是洛郡王的了。
城官们的家眷也分别收到了老爷们的家书,要求变卖家底,作为赎金支付给洛郡王。
虽然各自心里气愤不过,但人在属军卫的监督之下,谁也不敢反抗。
曲忽数着手中一张张收回来的抵押书,嘴角再也按捺不住露出得意的大笑,“干得不错啊,白灵!当初红姑让我带着你,就看出了你手段不凡,没有白带你出来。”说着还假装亲昵的挽住了白灵的手臂。
……
退出谡辟与曲忽休息的庭院,白灵左右看了一眼属军卫。
两名属军卫暗自点了点头,悄无声息的锁上了院门。
以保护为名,无论郡王还是郡王夫人出门都必须提前告知属军卫要前去的地方,没有属军卫的保护,谡辟和曲忽是连自家庭院都不敢随意迈出的。
因为遭遇刺杀已经不止一次了。虽然每一次都有属军卫有惊无险的阻拦下来,谡辟却早已吓破了胆。
曲忽也有一阵慌了神,完全不知道如何是好,那个时候还是真心庆幸身边能有个足够能干的丫头,白灵。
白灵告诉他们不必担心,只要在属军之中挑选出自己的亲卫,来保护洛郡王的安全就好。
因为白灵一直表现的很妥帖,曲忽全权就把挑选亲卫的事下放给了她。
白灵干的也不错,挑选的亲卫沉稳、老练,江湖经验丰富,而且顺从忠诚。只不过他们顺从且忠诚的对象,似乎并不是洛郡王而已。
“白姑娘,属军军营出了事。”
“什么?”
“边小贤私自出营了。”
“为什么现在才来告诉我!”
“是属下失职!因为属军那些人一直不服管教。”
“罢了。人呢?追回来了没有。”
“边小贤一路向着崆峒家去了,属下这就派人去追回来?”
“崆峒家?”白灵反倒不着急了,“让他去。他去了总是要回来的。等回来的时候,你们好好伺候着就是了。”
“属下明白了。”
“若是那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崆峒少爷也跟来了,知道怎么做的吧?”
“崆峒茗?是要属下把他扣下?”
“扣下做什么?养来吃么。当然剁碎了,喂那些豺犬咯。”
“明白。”
……
崆峒黎与家将在属军军营外日夜守了七八天。
看到的只有一具具被抬出来的尸体,倒挂在旗架上,引风招露,面临鹫鸦的叼食。有些甚至还没有死绝的,清醒过来时身体疼痛到欲死无门,由于口舌皆被拔去,只能以头猛撞在身后的木架上,以求速死。
崆峒黎心软,令人放出冷箭,结束了那些活者的性命。结果反而暴露了自己,属军倾营而出,差点将人逼下悬崖。
崆峒黎以女子之身戎马半生,已经不再是草率的性子了。崆峒家将与南疆两座城池的兵力相比悬殊甚大,不宜强拼。
家将见小姐要走,不仅急道,“少爷还在那里!不知生死——”
崆峒黎也明白,而且崆峒茗生机渺茫,这个时候更不能盲目硬拼。
“小姐,我们不能就这么走了!我们走了,还有谁能救少爷?”
“有。还有一个。只是,远在北疆罢了。”
……
这是崆峒黎头一次到北疆。
满眼望去没有成片的房屋,没有聚拢的城镇,只有零散的马群,羊群,以及眼神空洞、戒备的族人。
一日日往北,她才在沿路上听说了北疆的变故。
一个放牧的老妪告诉崆峒黎,“自从墨旗氏族柳将军无视北疆族人不得远离故土的禁忌之后,就接连的出事了……柳将军死了,不久将军夫人也病故,接着就是他们的大女儿,听说柳大女儿死的十分蹊跷,惊动了世代守护北疆的天神,惹怒了天神哇!所以我们北疆的族人才要遭受这一切。小姐儿,你知道我过去有一千头羊,几千匹马么?我有六个儿子,他们每天都忙着到处游牧。可是现在……都死了。”
“是因为天谴?”
“你是亥朝来的吧,你们也知道天谴?”
“不,我只是……路上的时候听说的。”
“还有墨旗氏族的变故,听说那一整个氏族啊,现在已经没有活人啦!”
“什、什么?是亥王的皇城军么?是他们干的?”
“不不不……是天神的后裔,是天宿一族。墨旗氏应该是动了不该他们动的东西啊,人呐不可以贪心啊,孩子。”
崆峒黎看向家将,“翼亲王在哪里?”
“据说翼亲王就在墨旗氏族的……领地。”
崆峒黎告别了老妪。
“小姐,我们真的要去?刚才那位老人家不是说,都已经没有活人了?”
“翼亲王在那里。只有翼亲王,还来得及去救阿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