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忱回到家,小小的客厅烟雾缭绕的挤着四五个人,呛得他咳嗽两声,苏父看到他时全当没看到,继续将手里的牌打出去,大声哟呵着,“八筒,有没有跟的?”
“跟!老苏你儿子回来了,还打吗?”说话这人明显是新牌友,否则也不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苏父嗤了一声没回话,倒是另一边苏母嚷嚷着快点出牌,“不用管他!就是个赔钱货!老娘养他这么大,他倒好,不去打工给我赚钱,瞒着我们去了高中!”
“哎,孩子学习好不是好事吗?”新牌友随口道,却被另一位老牌友推了推,似乎是明白到了什么,新牌友没再说话,眼里几丝怜悯落到了苏忱身上。
这小区的苏家也是闻了名的牌瘾,要不是看苏父手臭,从他手里钱好赚,新牌友哪里会这个点儿了还在外打牌。
苏忱皱了皱眉,进了自己的小卧室将门反锁,将灯打开后,他走到窗边将窗户推开,带着雨水味道的风扑面而来,苏忱深吸了一口气,呆呆的望向了楼下。
司徒欢见那窗的灯亮了,便知男孩儿安全到家了,她摆弄了一下湿淋淋的刘海,抬头望着时不时闪一下的路灯,暗想这灯指不定哪天就坏了,而且这光线也太暗了,万一苏忱哪天看不清路被石子绊了怎么办?明天得找人换个亮堂堂的。
还有这路,这小区物业怎么搞的,路都湿泞泞的,一下雨还会有一股无法忽略的臭味,明早就把物业公司换了,苏忱学习那么好,怎么可以让他住这么糟糕的环境,耽误了他的学业怎么办?
司徒欢斜着身子伸手抵着路灯,不满的跺着脚尖,心里碎碎叨叨的,一时间竟也忘了离开。
昏黄色的路灯明明灭灭,成功将苏忱的视线转移了过去,朦胧雨色当中看到了路灯下动作可爱的人影,苏忱不知为何竟有种对方就是他要找的人的感觉。
司徒欢对视线的感知尤为敏感,她抬眸对上窗边的男孩,微微惊了一下,似乎没想到苏忱会开窗往下看,心脏再一次奇异的跳动,司徒欢庆幸还好自己的脸包裹的严实,她转过身踹了几脚电线杆,将自己伪装成一个拿路灯泄愤的路人,而后装模作样的离开。
可男孩却抱着宁可认错一百不可放过一个的心思,连忙转身追了出去。
许是太急了,苏忱关门的声音极大,吓了客厅几人一大跳,苏父当场气得大骂,好在新牌友安慰几句,才将棋盘继续。
苏忱追出去时,那人已不在原地,他愣愣的望着头上的路灯,想在它身上找出几丝她存在的痕迹,却均被雨水无情冲刷,他伸手抓了抓着这虚弱黯淡的灯光,迷茫的视线投向远方。
是你吗?
他怅然若失的回了家,却发现出来的太急,忘记带钥匙,他敲了敲门,却并没有指望里面的人能给他开门。
果真,屋里正气在头上的苏父苏母全当没听见敲门声,继续搓着麻将,苏忱咬了咬唇蹲在了门侧口,身上的衣服还湿着没来得及换,楼道缺了半扇窗,呜呜的冷风刮在他身上像是一种凌迟,他蜷起身子双手抱住膝盖,眼前闪过那张模糊的脸庞。
“欢……”他轻声呢喃、反复咀嚼着这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