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太师这是老成持国之言,要是换了平时,周王只会感激不已,觉得石太师这是全心全意为他着想,既给他积攒了一份功劳,又为他摆平了一道难题。
但是此时的周王还处于敏感时期。
自从上次他偷听到石太师和石司明的谈话,意识到石太师不光光是他的支持者,还是嘉平帝的臣子,他心里就掀起了一股怀疑的浪潮。
他倒还不至于怀疑石太师别有用心,明面上帮助他支持他,实际上却是嘉平帝安排在他身边的探子什么的。
毕竟石太师这么多年来,都一直在帮助他。
而在石太师,乃至整个石家的帮助下,他才有了今日的声势。
周王自家知道自家事,如果没有他们,他只怕不会有今日。
是以,他还是从心里感激石太师的,对石太师的建议也基本都会遵从,但是心底里难免会有些异样。
石太师此举,还真是两面讨好,谁都不得罪呢。
罢了,谁让太师还是父皇的臣子。
咔。
周王与石太师之间那深厚的信任悄然裂开了一丝丝缝隙。
周王还是去面见了嘉平帝,将石太师的建议提了上去。
嘉平帝虽然身为皇帝,但是很多时候这个身份不仅没能给他提供便利,反而成为他的桎梏,让他不能够放手一搏。
他不能跟满朝权贵明着争军功,但是他多年的筹谋同样也不能被这件事给耽搁了。
他当然也能直接派陈荣去西北,反正他是皇帝,他说了算。
但是如此一来,就会将权贵们推到他的对立面,今后他再想做什么事情,就会面临权贵们的猜忌和阻挠。
得不偿失。
如今周王主动奉上这个机会,他自然不会放过。
他深深看了周王一眼:“准。”
这一次周王与吴王的争锋,因石太师老练毒辣的目光,让双方还没有所发挥呢,就奠定了大局,让周王大获全胜。
但周王妃就不是那么高兴了。
上个月她的小儿子才刚刚被送走,这个月她的大儿子就又要赶赴边关,与那些蛮族和谈了。
寂先泽虽然比寂先灏好一点儿,这几年跟着周王、石太师等办过不少事,但是他也没有出过那么远的远门啊!
周王妃愁得头发都掉了一大把,夜里都睡不安生,总要起来给寂先泽收拾行装。
得亏周王不是每日都宿在她这里的,不然定会被她烦死。
即便如此,也闹得整个周王府有些忙乱。
临行前,寂先泽看着周王妃给他收拾的二十多个大箱笼,整个人哭笑不得:“母妃,我是去议和的,不是去游山玩水的!”
带这么多行礼,别人怎么看他?
“西北苦寒,前线什么都没有,不多带点儿,你缺了东西都没地方买去!是了,西北怕是也旱得很,要不装点儿甘泉水带上?”
周王妃想一出是一出,生怕儿子在外边连水都喝不上,指挥着家中奴仆要将府中专门用来泡茶的泉水给他装上一大桶。
寂先泽连忙拦住她:“母妃!这太过了!”
“怎么会过呢?我听闻北方那边常年缺水,如今又受了灾,便是有水怕也是不够用的。你每日沐浴、洗漱、喝茶,这水如何能少得了?”
“母妃,我是去为国效力的,不是去享受的!”
如果他真的连水都要从御京里带,那他成什么了?
他断然拒绝:“只带几身换洗的衣裳,别的一律不要!”
周王妃见他态度坚决,只好作罢:“算了,不带就不带吧,儿大不由娘,如今你长大了,我这当娘亲的,也说不得你了。”
他无奈:“无论儿子多大了,都永远是母妃的儿子,母妃想怎么说教就怎么说教。只是此事事关重大,不容有半分闪失,还请母妃见谅。”
周王妃刚刚欣慰了一下,便又听他道:“所以,明儿个出发,母妃还是不雅来相送了吧。”
免得又跟上次送寂先灏一样,生生送出去上百里地。
他丢不起这个人啊!
周王妃:……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此日一早,寂先泽拜别了周王和周王妃,然后去鸿胪寺与议和大部队汇合,再一起出城。
这次议和,寂先泽只是担当一个门面,彰显大凌的重视度,简单点来说,就是去当个吉祥物的。
护送议和队伍的人是陈荣,算是个侍卫角色。
议和的主力则是鸿胪寺和礼部挑选出来的专业官员,他们负责与西宛、百蛮商谈具体条款,给大凌争取最大的利益。
而这支议和队伍还缺一个镇场子的,能够威慑西宛、百蛮使者的人。
按理来说,这个人选应该由陌惊弦出任,毕竟是他打散了敌军的主力,奠定了战局。
可惜他还在北方赈灾,回不来。
嘉平帝也不会让他回来。
于是这个任务就落到了常年镇守西北防线的定国公身上,只不过他不必特意赶回来,只需要等议和大部队抵达西北边防,与大部队汇合即可。
但是不管怎么说,这一次去,整支队伍的人都已经将功劳攥在了手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