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十几日,褚钰寒再没有找来宁府,也未曾送信来,宁语棠回了皇都,皇都再起风云。
宁元淮看着窗外发呆,褚钰寒真的没有来,他是不是因为那一巴掌生了他的气。
还是因为那少年说的都是真的,如今他也不需要他了。
褚钰寒会喂别人吃药,给别人准备蜜饯,会为别人下厨,会把小院的布景换掉,甚至……甚至会和别人躺在那张床上。
低头看见了茶水中的倒影,自己皱着眉,模样半点也不讨喜,他也没那少年生的好看灵动,性子也不好。
褚钰寒腻了他吧,所以去找了别人,或许以后都不会再来了。
微风吹过,茶水里的倒影也不再清晰。
“公子。”井林惊喜地跑了过来,手中拿着信。他自小跟在公子身边,公子的心思他能猜出七八分。
那日公子回来,又气又难过,后几日更向失了魂似的,每日都要问上一句,他也就明白了。
褚钰寒来了要告诉公子,褚钰寒的信也要送到公子面前。
“褚公子的信。”井林递过信,看见了宁元淮眼中闪过的神色,心中暗暗叹气,这算是载了。
宁元淮缓缓打开信,心中却急切,信上说了褚钰寒与玉珍阁的往来,包括给玉珍阁的“公子”续命一事,自然是把褚钰寒写成了玉珍阁的人。
宁元淮握着信,心跳加快,这是什么意思,语棠一直在找的人竟和褚钰寒也有关?褚钰寒再给他续命?
面上的欣喜散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措。
“我去小院,你不要跟来。”宁元淮眼中复杂,说罢匆匆出了宁府。
……
小院处有打斗声传来,依稀带着几声惨叫,宁元淮的步子一顿,然后快步走了过去。
怎么回事?
“王大人下了令。”猫眼少年握着流血的胸口,眼中尽是痛色,小院中便地尸体,褚钰寒一手毒针使得出神入化,怪不得无人敢近他的身。
“下了令?”褚钰寒冷笑,瞥了一眼地上半死不活的人:“我正好也给他下了些东西。”也不知此刻人还是否安好。
猫眼少年笑了笑:“我还给宁二公子送了封信,想必如今人也快到了。”
“你说什么?”褚钰寒一脚踏在他的胸前,逼得他又吐出了几口血。
他这几日留在玉珍阁,出了玉珍阁也没有再找阿淮,阿淮在宁府最安全的,王井想要他的命,他不能去找阿淮。
猫眼少年眸子微转,使劲全身的力气,起身抱住了正出神的人,下颌靠在了褚钰寒的肩上。
推门声引得二人投来了视线,满院的横尸与冲鼻的血腥气让宁元淮顿时白了脸,他何曾见过这种景象。
而眼前亲昵相拥的背影更是刺眼至极。
褚钰寒不悦的皱眉,推开眼前人转过身,阿淮还是一身白衣,与这小院格格不入,视线相对,他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宁元淮走近他,止住了口中的质问,突然明白了什么。
还没等再开口,一枚箭矢直直的射向褚钰寒的背后,宁元淮脑中来不及思考,人就已经把他推了出去。
褚钰寒一踉跄抱住倒下的身体,顿时愣了,连空气都静了一刹,阿淮?
宁元淮中了箭,鲜血顺着伤口流了出来,染了一身的白衣。
“褚钰寒。”宁元淮费力的开口,四肢百骸都带着疼。
“我在。”褚钰寒红了眼,心中涌起莫名的恐惧,抖着手几次才握住他的手,手下的脉搏微弱,不止止是箭伤。
利箭一般的眸光看向了那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少年,狠声道:“你们找死。”
猫眼少年一笑,把手放在了眼睛上,依稀能看见天上的云,今天的天真好啊。
褚钰寒抱着宁元淮进了屋中,匆忙地给他止着血,手却抖得拿不稳药瓶。
阿淮中的洇草是他炼的,来大祁前炼的,尽管几次与玉珍阁交易,但他也一直没拿出这毒。
原因与他,洇草的解药中多味草药只生长于重羽,在大祁难寻,而洇草的毒性甚强,很快就回侵入人的五脏六腑。
他本来是拿来保命用的,却不知何时被玉珍阁的人拿了去。
怎么办?褚钰寒慌乱的给他喂下药,却不敢看那嘴角的血:“阿淮。”
“那……带宁字的玉佩是不是被你拿了去。”宁元淮费力的抬手,褚钰寒如此慌乱,这毒是谁炼的他已经知道了。
“在我这。”
“那玉佩不好。”宁元淮顿了顿。
“放在哪了呢。”宁元淮眼中涣散,有些不记得了,他让人又做了个新的给褚钰寒,可又不记得放在了哪,井林记性好,到时候去找井林要吧,太累了。
可褚钰寒是不是不需要了……
褚钰寒猩红着眼,翻遍了屋中的所有药瓶。
不是,不是,全都不是。
药瓶碎了一地。
褚钰寒眼中空洞,狼狈地坐在地上,微一偏头看见了院中那躺在地上还有着呼吸的人。
嘴上顿时勾起一抹冷笑,如修罗一般让人胆寒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