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帅气的脸瞬间被人摁在地上，几个拳头毫不留情地砸来。毓珺屏住一口气，任凭他们拳打脚踢愣是不吭声。

他可是郡王，怎能在这帮贱民面前没了骨气？

“别打啦！”少女护在毓珺身前，“我替他赔！”

掌柜讥笑：“你不是还要来当衣裳？怎地会有钱赔？”

少女将衣裳一扔，叉腰昂头道：“我是北王府程家大小姐，典当衣裳是我不乐意跟家里要钱。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掌柜目瞪口呆，犹疑着：“你真是程会长的女儿程雅？”

“如若不信，你可派人随我同去程府拿钱。”

也就只有如假包换的程家大小姐，才能这般有恃无恐。

掌柜摸了摸胡子，思忖片刻，唤来一个伶俐的店员：“你随程小姐去拿钱。”

又向毓珺道：“你不能走，她若不拿钱来，我便送你去见官。”

毓珺不依：“这可不行，我与她非亲非故，怎能让她破费？”

一回头，那少女已经一蹦一跳地走开了。正待要唤住她，她忽然回眸一笑。笑起来梨颊生微涡，天真而又美丽。

“你放心，我会回来的。耐心等着，我很快！”

然后她招来一辆黄包车，踌躇着去了。

估衣铺的掌柜看在程雅的面子上，不敢对毓珺如何，只恭恭敬敬地供着。

毓珺一夜没睡，躺在一堆五彩斑斓的废衣里安眠。那两只梨涡就这么在梦里，荡了一圈又一圈。

心湖涟漪泛泛，做了一场好梦。

再一睁眼，梦里那张笑脸正在面前，好奇地张望着。

毓珺猛地坐起，往后一靠：“你这么快就回来了？”

程雅擦去他嘴边的涎水，笑道：“我还是第一次看到有人睡觉砸吧嘴巴。你可以回去啦，该赔的钱我都付了。”

“我怎么能白拿你的？”毓珺毫不犹豫地取下脖间玉锁，塞入她的手中，郑重其事道，“这块玉是我家世代相传的，暂时押在你这里。待我有钱了必定赎回，今日你替我赔付的，也会加倍奉还。”

程雅推回去：“这么贵重的物件，可不是几块银元就能抵的。”

“那你便替我保管。”

“这……那你可要记得来赎。”

一个老妈子进来催道：“小姐，太太还在家里等着呢。”

程雅回头看了仆人一眼，神色黯淡下来，摆明了不想回家。

毓珺悄声道：“我认得你哥哥。”

“你怎会认得我哥哥？”她又欣喜起来，“你可知他在哪里？你带我去找他好不好？”

她的喜怒哀乐全在脸上，从不遮掩，也不会遮掩。

见惯了世间冷暖，这样的单纯可爱在毓珺眼中弥足珍贵。他轻笑：“真是一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

他拾起埋在衣裳堆里的扇子，在死盯着程雅的老妈子眼前，耍了一套漂亮的扇招。老妈子不吃这一套，白了眼侧过身去，不屑看他。

此时不待更待何时！

毓珺不管不顾，拉了程雅的手就往外跑。

忽闻天边传来一阵鸣叫，是鸿雁横在空中肆意翱翔，云影随雁长。

程雅欢喜地仰头去看，是前所未有的自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