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间五雷轰顶,惊鹊卯足了劲,将满心恨意融在鞭中,狠狠打在她的脸上:“你莫不是瞎说?她怎会死了?她怎能死了!”
虞桃失声大叫,捂着脸颊扑到镜子前。脸上一道蜿蜒的长痕如蜈蚣一般狰狞,从唇角延伸到耳根,一张花容月貌的脸就这样被毁了。
她崩溃大哭:“我的脸!”
一回身抓了一把剪刀,拼了命地刺向惊鹊,却被严季一脚踢落。她望见严季眼中的杀意,不敢再妄动,缩在地上抽抽搭搭地哭,一句话也不说。
惊鹊以为素蝶是她害死,又一鞭打在她的身上,喝道:“说!你为什么杀她!”
虞桃战战兢兢:“谁叫她……谁叫她侮辱我……”
“所以……”惊鹊咬牙忍着泪,“你是怎么杀的她?”
虞桃见她扬起手中的鞭子,惊慌后退道:“是她!是她先拿花瓶砸我,我才用柳琴打她的……”
惊鹊逼问:“还要乱泼脏水么!她为何要用花瓶砸你?你若不一五一十地说出来,我便打死你!”
“是……是我不小心打碎了她妹妹的骨灰盒,我真的是无心之失呐!岂料,岂料被她看见了,她不仅对我言出侮辱,还想杀了我!”虞桃抓住惊鹊的长衫下摆,求饶道,“我只是为了自保,才失手杀了她!”
惊鹊一脸错愕:“你说的人,是谁?”
虞桃茫然地仰头看他们,不明是何意思,也不敢乱答。
严季登时反应过来,知她说的人是白芷。但想着要给素蝶一个交待,于是套话道:“一把柳琴就能将人打死么,我可不信。”
“我……我还用了鞭子……”
“鞭笞而死?”
“谁知她那么不经打……别人打上几十鞭都无事,她十几鞭就死了……”
惊鹊本还在为打错了人而自责,但见她这般心狠手辣,顿时不觉得自己错了,竟生出了一丝给那枉死之人报仇的侠气。她抻了抻鞭子,活动活动手腕,不顾她眼里的惊恐,一鞭子狠狠甩在她的身上。
虞桃始料未及,不知这痛楚竟入皮断骨,疼得龇牙咧嘴瘫软在地上。
惊鹊冷道:“这一鞭就受不住了?还有十几鞭没打呢。”
严季心中一凛,被她冷傲的神情惊住。在她再次抬手之时,连忙握住她纤细的胳膊:“她自有警局来处置,你若打死了她,可不易脱身。”
惊鹊斟酌一番,担心拖累素蝶,便也就罢了。突如其来的侠义之心就此敛藏,又做回那个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惊鹊。
两人一齐走出醉生楼,徒步往秦淮河边而去。
严季赞叹道:“你的鞭子耍得真好。”
惊鹊不以为然:“我是杂耍出身,什么把式没练过,一条鞭子还能难的住我么。”
“杂耍练功太苦。”
“学戏练功也苦。”
严季喟叹不已:“看你柔柔弱弱的,不曾想吃了这么多苦。”
“这世道,有几人不苦?”
严季还想说些什么,忽然一股酒香扑鼻而来。他闻香循去,来到一户酒家前,拍了拍酒坛子,道:“这酒好!惊鹊,来喝一杯如何?”
酒伤嗓子,惊鹊不愿在台上丢脸故而从来不喝。她懒得与严季解释转身便走,但转念一想,每回都是她在家中望穿秋水似的空等素蝶,这次也该换她来等自己。
于是回眸笑道:“不醉不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