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澈不解:“为何?”
“上面下了令,任何人不得探视林小鹤,尤其是您。”他赔着笑,“不是我不让您进去,上面的命令,我不敢违抗呐。”
“是谁下的令?”
“沈先生。”
程澈一愣,沈先生怎么会管这么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且为何只针对他?
思来想去,会做这种事情的大概有两个人,母亲和沈心婉。能解决此事的,便只有沈心婉一人。
于是驱车来到沈心婉的住处。
这是一座三层的西式小洋楼,门厅挑高气派,圆形的拱窗上嵌着彩绘玻璃,宽敞透亮。
沈心婉不爱裙装,她穿着一身黑色的蚕丝睡衣,短发肆意慵懒,趿拉着一双露趾羽毛拖鞋,“嗒嗒嗒”地踏着大理石台阶下来,不拘小节地瘫坐在沙发上。
她轻抬丹凤眼:“程澈,许久不见。”
程澈对上她机警的目光,绷着脸:“我与你的亲事,是你答应的?”
沈心婉轻笑一声:“你家有钱,我家有权,联姻双赢,为什么不答应?”
程澈蹙眉:“你是为了我家的钱?”
沈心婉摊手:“难道你家不是为了攀附我家的势力?”
“若只是如此,你我毫无感情而成亲,岂不是两边耽误?”
“家仇国恨面前,儿女情长算什么。”沈心婉眼色一冷,“不过是成个亲,就算要我豁出命都可以。”
“你——”程澈甚觉不可理喻,“我可以将家产无偿献出,但成婚还是不必了!还请你向沈先生取消婚事。你若答应,我便与你签订合约,赠予一半家产,当做毁婚的赔偿。林小鹤那边,也请你帮个忙,放了他。”
一番话令沈心婉张口结舌。他早不是当年那个被她追得满地跑的男孩,不知何时已经长成了铮铮男子。登时刮目相看,和颜悦色起来:“可是……你做不了程家的主。”
“等父亲回来,我便与他详细说明此事。父亲知晓大义,会愿意献出家产。”
“不,我不能拿他们的性命来赌。”沈心婉严色拒绝,“这些事告诉你也无妨,反正你迟早会知道。程伯母和我父亲达成一致,你我成婚之后,你们送出一半家产给我们,我们保程氏一族平安。若没有这桩婚姻为牵掣,你我两家也就没有了信任的基础。故而这婚事,必成不可。”
“这……”程澈察觉到什么,“可是会发生什么大事?”
沉默片刻,沈心婉抬眼:“上海……恐将不保。”
程澈猜测道:“所以……这里,快要待不下去了?”
沈心婉叹了口气,点点头。
气氛霎时凝重起来。
程澈猛地站起来,吼道:“那你快点!快去下令放了林小鹤!”
“你还不懂吗?”沈心婉瞪着他,“林小鹤是我父亲用来牵掣杨素蝶的。待到11月15号,你若不出现与我成婚,林小鹤马上就会被枪毙。甚至杨素蝶、如韵香坊一行人,全都会死于非命。程澈,你无路可选。”
程澈犹如晴天霹雳。
无路可选。
难道只能与沈心婉成婚,负了素蝶?不,他不愿。对了,还有一个人……还有一个人可以力挽狂澜,只要他愿意。
他会愿意的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