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格窗子滤进晨光,照在一对相偎而眠的鸳鸯身上。
素蝶缓缓睁开眼,天边灰濛濛的,雨丝在窗外乱飞。转头瞧见程澈的侧脸,睡得安详,脸上还有着似有若无的笑意。
手指触到温软的肌肤,陡然想起昨夜的一夜春宵,素蝶的脸上又泛起红晕。她摸到自己的衣裳,想在他没有醒来之前悄悄换上。
程澈察觉到身畔人的动静,一手将她揽入怀里,贪婪地搂紧,似要将她嵌入身子里,合二为一,永生永世不分开。
素蝶轻声道:“起来啦,被船家瞧见了可不好。”
程澈眯着眼哼咛一声,不情愿地放开她。
素蝶穿好衣服掀开帘子一看,画舫竟搁浅在一片芦苇荡里。纤细柔弱的芦苇密密麻麻地延伸到两三里远,雪白的芦花在风中招摇着,困酣娇眼,欲开还闭。
昨日可不是在这里的,莫不是风雨太大,水流太急才漂了过来?
素蝶急身回船,推了推程澈,担心道:“可不知漂到何处来了,那船家还找得到我们吗?”
程澈搂住她的纤腰,转身将她翻在身下,垂眸看她:“再来一次?”
“什么?”
程澈贴近她的耳畔,声音低沉沙哑:“和你,还不够。”
素蝶在他胸膛轻拍一记,嗔笑道:“可不该让你尝到甜头。”
程澈坏笑着,正要俯身去吻素蝶,突然听见一个嘹亮的声音在远处喊:“程少爷——程少爷——”
是船家来找他们了,于是只得作罢。
程澈推开窗户张望,自言自语:“这是漂到长江上来了。”
素蝶连忙扯着嗓子应道:“船家——我们在这里——”
不多会,船家划着一叶扁舟过来了,船头坐着一个黑黝黝的小丫头,眼如墨点,滴溜溜地四处转。船家上了大船,小舟便由萍萍划着回去了。轻车熟路,穷人的孩子早当家。
素蝶好奇道:“船家,这是什么地方?”
“这个地方啊,叫秋风渡,原本是一个渡口,自从那边搭了桥,这里的船家也没了生意,便就荒废咯。”然后指着一个隐没在芦苇丛里、长满苔藓的渡口,“就是那里。”
素蝶顺着他的指向看去,在高高的芦苇丛里隐约看到一个小渡口,平平无奇,但隐蔽得很。
素蝶道:“这里人烟稀少,又隐蔽无奇,确是不好找,您怎么找到我们的?”
船家笑道:“这条水路我走了几十年,闭着眼我都能知道船往哪边漂,漂了多远。”
一时无话。
程澈拉了素蝶回船里坐下,认真道:“今日你回去,便收拾东西与我离开南京。”
素蝶犹豫不决:“那惊鹊和毓珺该如何?我师哥还在监狱里关着呢。”
“这……”程澈想了想,“林小鹤有洪华堂那边的人盯着,不好脱身,我会想办法去试一试。至于惊鹊和毓珺……他们若愿意,也可以和我们一起走。”
如此正合素蝶心意。
程澈与素蝶一分开便匆匆去了监狱,要求探视林小鹤,却被无情地挡在门外。
守门的狱警微笑道:“程少爷,您要见谁?”
“林小鹤。”
“林小鹤现在不让任何人探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