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唐!林小鹤是你师哥,你为何要杀他!”
话一落便觉得不对,待要补救已经来不及了。白芷羞愤,背过身去狠狠扯了手帕,擦去眼泪鼻涕,气道:“杨素蝶,你惯会骗我!”
素蝶拽了林小鹤过来,又拉了她的手,吃吃笑道:“今后我师哥就是你的牛马了,不要心软,只管吩咐他!”
林小鹤煞有其事地作了一揖:“还望能抚平你心中之痛。”
白芷乘他不觉,悄悄瞥了一眼,眼波流转眼之间已将他完完全全地装进心里。
自古人间多情痴。
“姐!姐!”严季风尘仆仆地跨进来,喜道,“你和叶三爷成啦?”
素蝶转眼一瞪:“瞎说什么?”
“你还瞒呢!”严季掏出几张机票,叹道,“四张机票!你可知现在是一票难求?我听说叶三爷的二姨太都是走的水路,到你这儿直接送机票。啧啧,了不得!”
“这票是叶三爷给的?”
“还是他亲自送来的呢!”
还未晃过神来,手上的机票便被素蝶抢走,急匆匆消失在门外。
素蝶左右张望,不见叶三爷身影,于是招来黄包车追去叶府。跑了没几步,却见前边密密匝匝地聚着一队群众,占了一整条街。声浪汹涌,场面宏大,唬得车夫一左一右跌撞了两步。还好清醒得快,连忙调转车头往另一边去。
素蝶探首去看,只见每个人都脊梁挺直,眼神里毫不忌惮地透露出激愤,嘴里呼喊的是一腔无处施展的热血。
素蝶被震天的喧嚷惊住了,将军百战死,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在国难面前,权贵都不能幸免于难,更何况那些连糊口都难的贫民?
手中的机票顿时沉重起来。
路途遥远,不论是走水路还是陆路,耗在路上的时间太长,恐会徒生事端,故而飞机成为了最好的逃离选择。可粥少僧多,有钱也难得一张机票,但叶三爷一给就是四张,全然不顾自己。这番情深之举,她怎会不动容?
正恍惚之间,一抬头已看到叶府的门楣。如韵香坊与叶府离得近,不过十来分钟就到了。
素蝶敲开大门报了姓名,随着仆从来到书房。书橱旁的衣架上光秃秃的,没了贵妃的行头。
她犹豫着唤:“叶三爷。”
叶三爷正在练字,听见她的声音清浅一笑,头也不抬仍写着字,道:“你不是说再也不要见我?”
“你把票给了我,你该如何?”
“你怎会这般天真,以为我会全部给你?”
“你没有骗我?”
“你若不信,到时候飞机上见。”他将写好的字递给她,笑道:“这个字,赠你。”
素蝶低眸一看,是一个“新”字。是叶初新的“新”,还是新生的“新”?
她不知他的用意,也不愿去思考其中的含义,但赠票之恩无以为报,于是顺从地接过。
叶三爷似看穿了她,道:“是新生的‘新’。愿你离开此地之后,同他有一个全新的开始。”
素蝶明媚一笑,谢他成全。
“这是你第二次对我笑。”
叶三爷晃了神,仿佛看见当年那个救他的少女。
前尘旧梦不可追,执手白头亦不可思,今生只能缘尽于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