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鹊顺理成章成了方致良的夫人。
这于惊鹊毫无损失,对方致良却是致命的打击。一时间上海的各方报纸,纷纷登着诸如“抛妻弃子”、“人面兽心”的字眼。
在上海滩摸爬滚打十年,方致良一直很有分寸地与人相处,本是为了避免麻烦,但也因此风评甚好。而惊鹊这一闹,他的名誉毁了,前程没了,更别妄想进军电影界,一切计划全被一个女人打乱。
是一个天大的麻烦。
他瘫坐在沙发上,闭目揉着太阳穴,不肯睁眼去看惊鹊。——他担心他管控不住自己,明日报纸上会铺天盖地的写“名伶方致良人面兽心,殴打糟糠之妻”。
只能强忍住怒火。
惊鹊坐在一旁,明知他生气却也不畏惧,又顾及他的心情,不好表现得太有气焰,只低着头装出一副惊怕的样子。
这是她的生存之道。
世人对于弱者总有一份说不清道不明的同情。不论事实真相如何,只要你示弱,看起来比任何人都弱,激发出他们的保护欲,激发出他们的正义之心,纵使是你做错,风向也会偏倒你。毫无道理可言。
更何况是惊鹊这样一个美貌娇俏的女子,惊惶受怕起来如一只小兔,更加惹人怜惜。这一招她在和关师傅跑江湖时屡试不爽,众人吃这一套,她便演这一套,即便心中根本就无所畏惧。
两人各有所思均不发一言,屋子里沉寂得很,突然楼道里响起一阵“笃笃笃”的高跟鞋声。
方致良猛地睁眼,只见一个摩登女子踹门而入,一头漫卷的秀发随着动作在风中上下起伏,紫貂重裘下若隐若现地露出半抹雪白,烈焰红唇,艳光四射,与惊鹊全然不同,性感热情却又急躁。
她举起枪对准方致良,满眼怒火:“你竟敢骗我!”
方致良双指拈着枪口,缓缓挪开,轻笑:“唐敏,你不要相信报纸上说的。”
“不信报纸,难不成信你!”唐敏望着惊鹊,“你老婆孩子都在这里了,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方致良握住枪杆顺势拉她入怀,哄道:“我与她毫无关系,你若不信可问她。”
惊鹊淡漠一笑,承认道:“我与他确实没有关系。”
唐敏妙目一横,气焰嚣张:“你是哪里来的乡巴佬?竟想着用这等卑劣手段攀附致良!我才是这里的女主人,你给我滚出去!”
惊鹊顾及余可岑,迟疑着不肯动。
唐敏一把甩开方致良,抬手就在惊鹊脸上狠掴一掌,骂道:“你这种女人上海滩遍地都是,为钱为地位不择手段,说白了就是收费贵一些的妓,还妄想一睡升天,脸皮忒厚!”
惊鹊抬眸看她,冷淡道:“这一掌算是我欠你的,但我与方致良绝无关系,你这些话有失偏颇。”
“没有关系那你就快滚!”说着唐敏上手来拉扯她。
惊鹊偏头望向方致良,乞求道:“让余可岑待在你这里,待他痊愈了再撵出去可好?”
方致良心内挣扎一番,起身拉住唐敏:“她虽跟你承认了,可对外还是我抛弃的糟糠之妻,你就这么赶出去,明天又是一桩大新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