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上三竿,黎英恋恋不舍地从被窝里出来,躺在沙发上微阖双目,任由佣人给她洗漱穿戴。
秋蕊端着早膳进来,唤道:“太太,用早饭了。”
黎英乜斜着眼问:“你昨日去三爷房里送香薰,他可有提起过我?”
秋蕊心里一紧,三爷并不在房里,何谈提及太太。纵是见到了,依照这些年来的经验,三爷也不会正眼瞧她,更别提与她搭话了。
她不敢看黎英,将早膳一碟一碟地摆放齐整,胡诌道:“太太,三爷问您最近可还好?”
黎英的眼睛忽地亮了:“你怎么答的?”
“我说您生病了,神色不太好,劝他来看看您。”
“三爷怎么说?”
“他说……”秋蕊挪开眼,不敢与黎英对视,“他有空了会来看您。”
黎英瞧见她眼中的闪躲,眸子里瞬间没了光,将食物一扫,横道:“你惯会哄我!我不吃!”
还不够泄恨,黎英回身狠狠掌掴秋蕊,一腔怨恨全发泄在了下人身上。秋蕊挨了几掌,委屈地跪在地上求饶,连泪也不敢流。
董沁正巧进门,瞅见一地的残羹,顿时明白了当下的境况。她摆摆手让秋蕊退下,上前劝道:“哎哟我的大太太,三爷都走了,您绝食他也不晓得,可别饿坏了身子。”
黎英一愕:“他什么时候走的?”
“昨晚。”
“他可跟张青荷说了?”
“二姨太,五姨太房里都去过了。”
黎英一听,气不打一处来,抡起一个花瓶就要砸。
董沁连忙抢下,“哎哟,大太太,这是前两天才买的瓷器,您不是特别喜欢吗?砸坏了可不值当。”
“他眼里可还有我这个正房太太?”
黎英气得团团转,不解气,抢回花瓶往地上奋力一摔,唯有那清脆碎裂的声响,才能解得她心中一口闷气。
董沁也不敢撞枪口,待她稍平静一些,趁机道:“听说那五姨太最近嗜睡,厌食,还常犯恶心,叶三爷走之前特意请了老郎中来把脉,您说她会不会怀了?”
这个消息似一盆冰水泼下,黎英骤地冷静下来,眼露凶光:“她这么快就怀上了?”
“是呀。”董沁小心翼翼踏过一地的瓷片,凑在她耳边道,“一个曾在金陵伺候过老爷的下人说,那杨素蝶和程澈有过一腿。上回她去重庆,还把程澈的相好给弄小产了,可真是心肠歹毒。”
“照你所言,杨素蝶的孩子,没准是程澈的?”
董沁不动声色地暗推一把:“我还听见有人说,她想对付大少爷。”
这一句话成功刺中黎英的软肋,她登时怒不可遏,也不加细想,气势汹汹地往素蝶的院子里去。
素蝶正在小憩,被一阵粗暴的踹门声惊醒,恍然重回金陵沦陷时的噩梦。她抽出一把手枪来,心惊胆战地躲在暗处。人影一出现,枪口立即抵上敌人的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