柜门猛地拉开,一把剪子狠扎在素蝶头顶半寸处。
双目对峙片刻。
王溶月眉头一皱,拔起剪子再次往下扎。
她真的疯了!
素蝶惊恐万分,钳住她的手腕,未加细想一脚踢过去。对方情急之下用手来挡,挡的竟是小腹!
素蝶及时收住,瞬间明了:“王溶月,你装疯!”
眼见事情败露,王溶月面目狰狞起来,使尽浑身力气往下扎,非要杀了她不可。
素蝶节节败退,直被逼到角落,挣扎打斗之际无意扯下一块幕布。她眼角一瞥,瞥见藏在幕布下的一副西洋画,画上的江南水乡甚是眼熟。她一念,视线往下一移,果然水面的颜色比建筑斑斓,虽经过补救,但仍旧有细微的差别。
素蝶镇定下来,胜券在握,一字一顿道:“池、风。”
王溶月一怔,力道稍有松懈,素蝶趁机夺下剪子,反制住她:“你与池风有染?”
王溶月挣扎着:“什么池风?我不认识!”
素蝶道:“别人不知,可我知,那副画乃是池风所作。那日辰君顽皮,躲到他的房间要我去寻,还不慎打翻了颜料,故而画的下部色彩要比上部斑斓。你疯癫多年,池风怎会赠画给你?莫不是早就相识?”
王溶月惊慌起来,苦苦哀求:“五太太,求求您,不要说出去……如果被三爷知道了,他一会杀了我们!您也是一个母亲,求您可怜可怜我这还未出世的孩子……”
素蝶动了恻隐之心,放下剪子,柔声道:“即便我不说,但你的肚子会越来越大,到时候如何瞒得住?”
“所以我想让你们误以为我得了天花,将我弃在此处自生自灭。这样,我才好同池风离开这里。”
“你是叶家的人,三爷不会放任你不管。他本要亲自来看你,是我将他劝走的。”
“这……”王溶月紧张起来,“他四年没来过别院,应当早就将我忘了,既如此,就不能当我死了么!”
素蝶稍顿,问:“你与池风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我与他很早就认识了……”
原来,王溶月少年时跟着师父开拔去江南,在那里结识了池风。王溶月是江湖儿女,自然随江湖飘摇,而池风也因上学而要去外地,于是两人约定,三年后在第一次相遇的地方再相见。
岂料三年后,定情之处被炸成一片废墟,而池风一家也罹难。王溶月伤心欲绝,和师父去了北平,遇见叶三爷。王溶月见他生得俊朗,举止也有气度,便答应做他的三姨太。
在喜宴上,王溶月在熙攘人群中无意望见了池风。她心乱如麻,懊悔不已,恨不得马上逃婚。但畏惧叶三爷的权势,她不敢妄动,直待到房间里只剩了她一个人,才悄悄溜出去找到池风,两人互诉衷肠。
这般阴差阳错,真叫人怨恨不甘。
“你怎么会在这里?”王溶月问。
“是三爷救了我。”池风顿了顿,问:“你怎么嫁给了三爷?”
“我以为你死了。”
相顾无言。
月光如水,荷塘上闪耀着细碎的银辉。
银辉映在王溶月的眼眸里:“我们离开这里,到江南去。”
“不,你已经是三爷的三姨太,我不能忘恩负义……”
“若不是你,嫁谁也无区别。可你还在,我便不能忽视自己的心。池风,如果要我每日看着你,又不能和你相守,我宁愿赴死。”
王溶月忽地在他脸颊一吻,坚定决绝地奔走。
当晚,叶三爷的三姨太疯了,持着一把剪子四处伤人。后来,她被关在梨花别院,一关就是六年。
为了和所爱之人在一起,竟能装疯卖傻整整六年。
素蝶慨叹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