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几天,三姨太的天花愈发严重了。
下人们你推我搡,都不肯进去伺候,谁敢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于是商议一番,大家一哄而散,宁愿在外地逃亡,也不肯病死在榻上。
此事传到黎英耳中,不禁勃然大怒。叶府的下人说跑就跑了,说出去岂不是叫人笑掉大牙?
派人抓回来两个,鞭笞一百打得个半死,袒胸绑在柱子上杀鸡儆猴。烈日当空,身上又有伤,其中一人挨不住一命呜呼了。下人们见了心惊胆颤,再被派去梨花别院伺候,无人敢不从。
下人们到了梨花别院四下寻找一番,发现那个疯姨太太不见了!
顿时坊间有人议论道:
“那三姨太虽然疯了,但好歹也是个姨太太,怎地生了病都没人管?”
“我听一个医生说,那三姨太怀孕了,孩子还不是三爷的!”
“她这般抹三爷面子,是不是暗地里把她给……”有人做了一个“杀”的手势。
大家会心一笑,又开始了另一段闲话。
太不体面!
叶三爷从未发过如此大火,整个洪华堂都震了三震,堂下一众人笔挺地站着,连呼吸都不敢太大声。
叶三爷坐在太师椅上,沉着脸,一言不发。
何泉从门外进来,轻声道:“人找到了。”
“在哪里?”
“刚出了重庆,往东边去呢。”
三爷抬眼瞪他。
何泉身子一颤,忙道:“抓回来了,就快到了。”
正说着,王溶月被人押进来了,脸上身上的疹子已经消失,神色平静似视死如归。
叶三爷的脸上扯起一丝笑意:“你没疯。”
王溶月垂着眼,一语不发。
他斜睨了一眼旁边的老郎中。
老郎中连忙上前诊治,片刻后禀告道:“她确实怀孕了。”
叶三爷平静地问:“孩子的父亲是谁?”
王溶月的身子微微颤抖。
“好。”他稍顿,又问,“你告诉我,为什么要装疯?”
“我……我不想做你的姨太太。”
他轻笑一声,似嘲讽:“你不过是素蝶的影子罢了,你当初如果拒绝我,我并不会强迫你。但你既嫁了我,就得忠心我,何苦搞出这种事来令我难堪?”
王溶月也禁不住笑了。
如果不是答应嫁给叶三爷,随他来到锦官城,她怎会知道池风还在世?如果没有遇见池风,她便也心甘情愿做他的三姨太。可未来无法预测,她走到这一步是必然。
叶三爷面有愠色:“你毕竟跟我一场,只要你告诉我奸夫是谁,我饶你不死,孩子也可以留下。”
她置若罔闻。
叶三爷冷了脸,不再与她多费口舌,甩袖离去。
素蝶得知王溶月被抓回来,连忙去了堂口。远远便看见王溶月吊在桅杆上,在烈日下曝晒。
素蝶拿了水去喂她,心疼道:“你可还好?”
王溶月虚汗如雨下,嘴唇哆嗦着:“你告诉他……千万千万……不要出来……你送他走……”
“可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