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风高,街上行人无几。
摸黑拐过巷尾,赫见一盏昏暗的电灯,在黑夜中兀自闪烁。
惊鹊仰头一看,房梁上棕红的牌匾上写着“如韵香坊”。她一惊,回看素蝶:“这便是你所说的如韵香坊?”
素蝶笑而不语,上前轻扣房门。
稍待片刻后,一个温柔的声音从里边传来:“来啦来啦——你这孩子,过节都不待家里……”
打开门瞧见故人,神色变得欣喜:“素蝶!”
“韵姨。”素蝶毫不见外,领着惊鹊和毓珺踏进院子。
惊鹊经过严如韵的身旁,闻得一股暗香,心清神怡,和风悠淡。
是似曾相似的味道。
毓珺也觉得疑惑:“素蝶,你身上的香味怎么与这位老板极其相似?”
严如韵拉着惊鹊的手,满眼溺爱:“她呀,为了得到我这秘香,可没少花心思。都是十二年前的事儿了,素蝶那会儿,也就十二三岁吧,深更半夜的来偷香,还与阿季干了一仗,打得头破血流!那调皮的劲儿,跟个小子一样!”
素蝶掩着嘴笑:“父亲失了哥哥之后,便把我当男孩调教,那段日子确实顽皮了一些。可若非这样,也不能认得您呀。”
惊鹊呆看着素蝶娇媚的模样,实在难以与严如韵口中的假小子联想在一起,顿时来了兴致,追在严如韵身后,缠着她道:“韵姨,您再讲讲,她还做了些什么出格的事儿。”
“她和阿季一起做过的荒唐事儿,数不胜数。”
严如韵一壁说,一壁从里屋端来吃食和菊花酒。
“有一回冬天,他们去山上抓狐狸,结果跌在了陷阱里,我和杨老板足足找了三天三夜,才找到的他们。”
惊鹊回看素蝶:“那你们吃什么过活?”
严如韵抢话道:“荒山野地的,能吃什么?不过就是用些雪和树根充充饥。待找到他们时,两个孩子冷得抱成一团,冻得不成样子了。”
抱成一团……相互偎依?
自古道男女授受不亲,他们怎么可以抱在一起?
惊鹊忽地就失了兴致,口角尖酸起来:“原来你的拈花惹草风流成性是骨子里带的。你倒是生错了皮囊,若投胎为男身,便可以三妻四妾,后宫佳丽三千。”
毓珺嘴中塞满食物,边嚼咽边应和:“素蝶若是男身,可不得迷倒万千少女。”
素蝶哪知惊鹊的心思,只当是玩笑话,任由他们调侃。
“我本想与杨老板定下娃娃亲,可阿季却说,‘兄弟怎能结为夫妻’。”严如韵遗憾地摇摇头,“如今女大十八变,素蝶出落得国色天香,不知我这傻儿子是不是要后悔。”
惊鹊嗔道:“后悔也是无用!”
一屋子人正有说有笑着,门外忽然闯进一个男子,风尘仆仆地:“娘!有吃的吗?”
惊鹊受惊回头,正撞上他的视线。
神采奕奕的惊鹊不似之前伤重时那般苍白颓唐,登时令严季眼前一亮:“你是……惊鹊?”
惊鹊没好气道:“你难道是头一回见我?”
严季尴尬地笑了笑:“你们怎会来我家?”
“你辖管秦淮,怎会不知昨日琵琶巷失火了?”惊鹊说话一如既往地刻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