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王一身华丽的狐裘,亲自带人来寻。
护卫手持的火把如同星子,蜿蜒成一条星河,将夜间山野映得亮如白昼。
瑀哥儿飞身扑到崔翎怀中,哭成个泪人,“五婶婶,五婶婶,终于找到你了!”
他胖乎乎的小手紧搂着五婶婶不放,深埋的脑袋不断抽搐,肩膀一抖一抖的,哭得伤心。
到底还是个孩子。
崔翎轻轻摸摸他的头,“瑀哥儿真厉害呢,五婶婶就等着你来救我。”
她心下深深舒了口气。
原先还担心瑀哥儿也落入了那些柔然人的手上,原来他安然无恙,真是万幸。
她抬头,将目光瞥向骑在高头大马上的男子。
他眼神中似也藏着炙热,但态度却十分疏离,隔着三两层围上来的人群,就这样遥遥望着,并没有要靠近的意思。
崔翎暗暗叹了口气,倒也不觉得伤心。
其实,若真的摆明了态度,井水不犯河水,对她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她微微垂眸,眼角的余光不自觉地扫了一眼胡须男。
他似乎并不怎么高兴,沉着脸静默不语,神色黯然地接受旁人递过来的斗篷。
心里,有微微的刺痛。
有些情绪,在毫无防备时猝不及防地来了,她还不曾习惯拥有,就将永远失去。
石修谨从人群中挤上前来,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了崔翎一番。
披着的斗篷湿哒哒的,脸上沾有污渍,靠近耳边的侧脸隐有伤痕,额头有几处擦伤。
看起来很是吃了一些苦头。
他的目光明明带着几分心疼,但说出来的话却总是那么欠扁。
“五嫂嫂先前还信不过我,但你看,我在的时候你好端端的,我一走你就被坏人掳劫了,可见,我还是很靠得住的嘛!”
好像将昨日一出城门就给人堵截的事抛到了九霄云外。
崔翎白了他一眼,“你若是靠得住的话,也就不至于被人揍得鼻青脸肿了。”
石修谨忙抚着鼻梁上的伤夸张地问道,“真的那么明显吗?是不是鼻梁都歪了?哎呀,小爷我可还未曾娶妻。”
他愤愤地说道,“要是害小爷娶不上天仙似的夫人,我就抄家伙将柔然给灭了!”
其实,眼角下方虽有些淤红,但鼻梁处却只是轻微的擦伤。
石修谨虽然属性二,但也并不总是这样夸张。
崔翎心里晓得这二货恐怕是见她情绪低落,故意说些夸大其词的话,想要逗她开心。
她很配合地扑哧一笑,“没歪,还能讨到比天仙更漂亮的夫人。”
袁五郎立在角落里神情幽怨地看着他们说笑。
他苦涩地想,她轻易俘获了家人的欢心,连石修谨都能与她像熟识已久的人般闲话家常,为何只有他一次又一次地被她伤害?
撇去新婚夜的事不提,也原谅她认不出他长相。
可是她竟然不知道他叫什么!
该是有多无视他这个人,才会发生这样令人难以置信的事?
槐书将袁五郎所有的表情都看在眼里,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自家五爷这样饱含着委屈不忿的眼神,真是可怜极了。
他有些担心地问道,“爷,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袁五郎冷哼一声,“不关你事。”
这时,石窟里传来一阵阵扑鼻而来的香味。
那香味如此浓烈,直冲入众人的鼻间,在这深夜里勾动起已经沉睡的馋虫。
石修谨第一个受不了,他狐疑问道,“这里面在烤什么?”
崔翎肚子“咕咕”地叫了起来,她舔了舔唇,“呀,我的叫花鸡熟了!”
她看了看眼巴巴带着无比期盼神情望着她的石修谨和瑀哥儿叹了口气,“好吧,你们两个也进来吃一点吧,只是东西不多,只猎到了两只山鸡,只能给你们一点点尝个鲜。”
话音刚落,胡须男却动作迅捷地转身回去石窟。
没过多久他双手各抓着一只飘香四溢的烤山鸡出来,外面的泥和着树叶都已经去除,露出金黄色鲜嫩欲滴的鸡肉,看起来诱人极了。
崔翎以为胡须男是一番好意,只是帮着将叫花鸡拿出来,然后分给石修谨和瑀哥儿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