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翎疑惑道,“太子?”
福荣大长公主和皇帝是姐弟,太子算起来便是悦儿的表舅。
虽然大长公主和姜皇后关系不好,但皇室子嗣单薄,这层关系算是极亲近的,太子难道会对悦儿……
她面色忽转,震惊地问道,“太子他怎么了?”
悦儿凄然苦笑,“五婶婶也一定想不到吧,英明果决的太子,我的表舅,称他喜欢我呢!”
她嘴唇微抿,目光坚定地说道,“他托人带信给我,要我等待,好似这些天他一直在和姜皇后周旋,我晓得他的为人,作为储君或许尚欠缺几分果敢,可他拧起来,却也……”
先前她只当太子的示好只是一种对晚辈的疼惜,毕竟天家如今所剩的血脉不多,像他们这样的亲缘关系实属稀罕。
可渐渐地,便有些不对了。
太子看着她的眼神越来越深情,他对她越来越关心,言语上的暧昧除外,有时还会轻抚她的发丝,甚至探手去摸她的脸颊。
这绝对已经超出了一个舅舅对外甥女的疼爱。
悦儿拧着眉头低声说道,“后来太子和白家四小姐大婚,听说他们琴瑟和谐,我以为他就不会再对我有过度的关心,谁知道他却仍旧如此。”
她明丽的眼眸微动,“五婶婶,姜皇后早就视我为眼中钉,若不是和亲柔然,也会设法将我远嫁,我心里早有准备,倒并不怕这个。我只是怕太子他……”
甥舅之间,隔着辈分和伦理。
太子贵为储君,且是皇帝唯一的继承人,自然不怕惹来非议。
可是她害怕啊!
古往今来,男人做了什么错事,总喜欢将这往女人身上推,一句红颜祸水,就能够将他们的罪责撇得一干二净。
悦儿不想要陷入这样的不义之中,她父母在堂,有兄弟姐妹。
倘若出了这样的丑闻,将来叫弟妹们如何婚嫁?父母的面子又如何保存?如何面对九泉之下的列祖列宗?
崔翎听得头皮发麻,这样的荒唐事她以为只会出现在电视剧里,谁知道竟还会真的发生。
她沉吟片刻问道,“你是说,姜皇后早就知道太子对你有那个意思?”
悦儿点了点头,“太子和长龄公主是一母同胞的兄妹,他常常借故去看望长龄,旁人自然察觉不到什么,可他对我的亲昵,却逃不出姜皇后的眼睛。”
她顿了顿,“姜皇后曾特意将我叫去坤宁殿说话,她嘱咐我要谨言慎行,莫要肖想不该肖想的东西,言下之意,太子对我如此,倒是我的不是。”
崔翎轻轻握住悦儿的手,“这件事大哥大嫂可知晓?”
悦儿摇了摇头,“原先我也不大确定太子究竟是个什么意思,所以这样的话,不好告诉了爹娘,假若是我多想了,倒让他们白操心一场,可今日太子给我捎了信。”
她从怀中掏出一封杏黄色的信笺递了过去,“他说,等他登基,就封我为后……”
说着说着,悦儿的眼泪又掉了下来,“他这样置礼法于何地,至伦常于何地,至太子妃于何地,至外祖母和袁家于何地,又置我于何地?”
崔翎眉头深皱,望着眼前这比她还小两岁的姑娘微愣。
袁悦儿今年十三岁,年纪其实还小,不过因为袁家的遗传基因比较强悍,所以小姑娘个子高挑,身材早已经有了曼妙的曲线。
再加上那张秀丽清雅的面孔,看起来就像十五六岁正当大好年华的少女一般,亭亭玉立。
这样的女孩就是她见了也难免心动,何况是男子呢。
可太子不只是悦儿的表舅,他还娶了正妃,甚至除了太子妃白容华之外,尚还有良媛良娣。
这样一个人,许诺等他登基称帝之后,要立悦儿为后,这简直是一个天大的笑话!
崔翎眼睫微闪,低声问道,“所以,你打算要去找仪宁师太,以求庇护?”
她顿了顿,“但你可曾想过,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仪宁师太已经超脱红尘世俗,可她受的却依然是皇室的供奉,你以为她有何能耐可以庇护你,又凭什么断定,她一定会为了你与太子作对?”
其实崔翎压根就不信仪宁师太于佛道上真的有什么特殊的领悟。
从史书上看来的那些记载来说,先帝追忆元后,却又十分滥情,后.宫佳丽三千,除了当今皇帝和恪王的生母比较受宠连生两子外,其他的妃嫔命运都不怎么好。
连德妃这样的后.宫无冕之王,最后都是依靠家族势力支持对了皇子,才被奉为太后。
像仪宁师太这样没有背景的女人,想要在深宫过得好,简直是奢望。
所以,所谓得佛祖指点,未必不是仪宁一个远离是非保命的借口。
现下看来,仪宁师太也的确为自己谋求到了一个安定平和的晚年。
她在盛京城最大的清晨山上拥有一片栖身之地,享受皇室供奉无须忧心香火,身边自也有贴身服侍的弟子,若是肯,也能来去自由。
还有一大群免费的保镖保护她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