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赛狂人坐在卧室的转角飘窗上,清晨的阳光暖暖的洒在身上,叫她平添出一份慵懒。窗外,是银杏围合的大草坪,赛家平日忙碌的佣人今日全不在视野中,赛狂人知道,赛家的大厅一定是热闹非凡。
她不喜热闹,江湖上任何波澜都叫她宠辱不惊。
须臾,狂人的奶妈林妈为她送来早餐,一份香气四溢的牛奶和一份芝士蛋糕,一份三明治。赛狂人和往常一样,懒懒的移动到餐桌旁,然后抓起蛋糕大口大口的吃起来。
除了双休日,赛天亚难得慈心的默许孙女在自己的房间用餐,这是对狂人懒惰的一种无言的支持。其实,赛天亚是别无选择,因为如果不这么做,赛狂人便会懒惰到拒绝早餐。赛天亚绝对不会让自己的宝贝孙女有一副病怏怏的身体,这不利于她修炼武技。
林妈送完早餐后,却迟迟不肯出去。赛狂人佯装好奇,“还有事,林妈?”
林妈望着狂人小姐,她长得多可爱啊,虽然是富家小姐,却全然没有千金小姐的蛮横无理,她总是挂着天真无邪宛如明媚春风的笑庵,叫人看了心里如注泉水,“狂儿,你听林妈说,待会你可别去大厅,我怕吓坏你。”林妈将狂人搂在怀里,十分怜爱的叮咛道。
赛狂人被家里的女眷搂抱次数多了,已经习以为常。有时候狂人都忘记自己同时也是男人顾倾城了。
赛狂人肯定不会去大厅,她犯的罪孽,比她喝的奶吃的米还多,如果每一件都要亲力亲为从头到尾的去参与,那她恐怕会被累死。她的职责,仅限于犯罪,对于动机和结果,从来不是她关心的事情。
听不见小姐的应承声,林妈兀自说开来,“你徐姨娘和她的那个保姆不怎怎么同时瘫痪在房里,这事可玄乎得很,因为警察刚来过,并未发现她房间里有第三人进过。他们推测,你徐姨娘可能和她的保姆发生了争执而互相伤害——哎,真是造孽。本来她们的悲剧怨不得别人,可是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老太爷又突然想起了赛玉,你爹爹见瞒不住了,只得将你伤了赛玉的事抖了出来。老太爷可气坏了——狂儿,你最近几天千万别去见你的爷爷,听奶妈的话,能躲她多远就多远——”
赛狂人的眼睛黑得宛如一个无底洞,任何人都窥探不到其中的丝丝情绪。连狂人自己都不知道,她此刻应该愧疚,还是得意?她只是在想,徐丹萍和保姆互相伤害——这个憋足的理由谁会信呢?谁信谁他妈傻B一个。
这应该是典型的密室犯罪案,只不过没有解开罪犯的作案手段,警方只能无奈的以此托辞,将一桩永远不可能有答案的悬案明智的了结而已。
“爷爷不会养三个没亲没故的废物在庄园吧?”唇齿轻启,赛狂人跟猫儿一样慵懒的声音,虽然说着极致残忍无情的语言,却叫林妈听不到一点点淡漠。
她就是披着狼皮的一只小羊羔!没个火眼金金是拔不开狼皮见不到她的真黑心的。
林妈忧心忡忡,小姐是不是没有听见她的忠告,怎么还关心着徐姨娘的去处?“徐丹萍老太爷本来是想借赛玉达到试探你的目的,如今赛玉负伤,他的母亲和奶妈又都变成了不折不扣的废人,老太爷为了不落人话柄,只怕会重金安置他们的去处。”
“我去见爷爷。”赛狂人霍地站起来,吓得林妈脸色比纸还白,“狂儿,老太爷会惩罚你的。”
狂人嫣然一笑,“每天的武技特训,对我而言就是最严厉的惩罚。林妈,再没有什么比这更可怕了。”
林妈眼眶倏地濡湿起来,瞧着狂人离去的背影,呢喃道,“我可怜的孩子。”
大厅里,老太爷高高坐在旋转椅子上,手里拿着长长的烟斗,一脸阴霾。
赛冷峻就毕恭毕敬的站在他的左下方,俨然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其他的下人也都恭恭敬敬的立在下方,全都耷拉着脑袋,一语不发。
赛狂人下去的时候,恰好听见老太爷刚正不阿的声音,“哼,你们做的好事,小姐犯了这么大的事,你们都包庇她,都瞒着我,好,好样的——”
赛狂人哑然失笑,不论她的这位爷爷多么威风八面,在人缘这方面,他还是赶不上她的爹爹的。
赛冷峻瞄到远远走近的女儿,吓得魂飞魄散,一个劲冲着她递眼色,那意思是要狂人趁老爷子没有发现她之前赶紧打道回府,或者找个地方躲起来,等老太爷气消了再出现在老爷子面前。
“狂儿,你过来。”
赛天亚觉察到儿子的异常,顺着儿子的目光望去,刚好发现这个罪魁祸首。
赛狂人踩着慵懒的步伐,漫不经心的向老太爷移去。
“赛玉哥哥,是你伤的?”赛天亚冷冷的问。声音里有恨铁不成钢的愠怒。
赛玉哥哥?赛狂人心里琢磨了好一阵这个字眼,她非常不喜欢这个称呼。她的实际年龄都可以当他爹了——
见狂人半天没有回应,赛天亚愤愤然的拍案而起,“说,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这么胆大妄为——你才多大了,竟敢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