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默契的,石墙上的水墨荡漾起千层波浪,赛狂人惊睁着美丽的黑瞳,怔怔的盯着骤然鲜活的画面。稍纵即逝的功夫,那水墨画恢复了先前的宁静,死一般的宁静。赛狂人揉揉眼,不敢置信自己所见到的一切是真实的。
如梦如幻,自然是幻境!
只能说明,赛狂人的心很乱,牵动着每一根脆弱的神经一起飞舞着,坐立难安。为了压制住不安的骚动,赛狂人盘起腿,闭眸,打坐。可是,脑海里,瞳孔里,宛若放映一般,往事一幕幕,清晰若昨日。
“倾城,从今天起,你代表着死亡之魂的最后一支力量,隐忍的生存在这个世界上。切忌,时候未到,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泄露自己的身份。”
“倾城,你的身边,危机四伏。任何人都不可以倾心以付,往往最安全的人,或许就是最危险的人。记住,你的对手,在暗。那意味着这个星球上,除了你自己,谁都不能轻信。”
“倾城,你的对手不是人类,就算你通过转基因而重生,他们势必也能找到你。要想不处于被动的地位,你就必须武装自己,用尽一切力量使自己变得强大。”
……
“不,我是狂人,不是倾城。”赛狂人试图努力的拉回不受自己控制的意识,然而,她越是努力,越是用心,倾城这两个字就放佛烙印在她身上的标记一般,怎么也擦不掉。
霍地睁开眼,一个旋飞,眨眼的功夫,赛狂人便已屹立在水墨石壁之前。未来得及弄明白自己到底在做什么,赛狂人的手就已伸进那水千寒的深渊中,一捞,那归宗剑粗狂的肌理便清晰的感应在手心。
骇然一惊,用力的一甩,那剑柄就像在手上生根了似的,牢牢的黏在手心。无奈,赛狂人只得将它取出水墨之外。倏地,万丈光芒迸射入眼,濯濯光辉刺得赛狂人睁开眼,赛狂人抬起另一只手挡住自己的双眸,那一刻,她的思想,彻底放空。倾城,完全的被驱逐出自己的身体。也在那一刻,归宗剑回到了水墨之中。
有很长一段时间,赛狂人都不能从惊呆中回过神来。
她证明了一个事实,她,是归宗剑真正的主人。
那么,罂粟,又是谁?
狂人的嘴角努出一抹微笑,无论如何,她该感谢人家,用她的身份替她挡去了一部分灾难,起码,若千寒就不再找她麻烦。
从石室中走出来,若千寒已经怡然自得的坐在一张晶莹剔透的玉石小桌旁,翘起二郎腿,优雅的品着面前的香茶。满屋子溢满蔷薇花的味道,让狂人止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紫言他们一副哈巴狗的姿态,围着若千寒殷勤的为他服务,为他端茶添水,为他捶背捏脚,叫赛狂人看了心里莫名的窝火,究竟他们搞清楚谁才是他们的主子没有?
若千寒注视着狂人愈发冰冷的脸庞,心里乐开了花。他倒是并不稀罕这几个又脏又臭的凡人如此的亲近他,不过,他就是想捉弄一下这个不可一世的大小姐,想看看他摆臭脸的样子。他就知道,即使他救了她八次还是十次,她那副臭脾气一样是狗改不了吃屎,又硬又臭。
紫言他们终于发现了自己的主人,看到她那张冷若冰霜的脸,几个人的动作就凝固了起来。紫言讪讪的跑到狂人跟前,小心翼翼的解释道:“老大,人家若千寒好心救了你,我们看他也挺辛苦的,就帮你还点人情债。”
小白和小舞赶紧点头。生怕狂人误会他们是喜新厌旧的人。
赛狂人蔑了一眼若千寒,虽然只能看见他的侧脸,但是那高挺的鼻子,狭长的秀眸,还有那扯出一抹似笑非笑的唇角,在在似乎都在跟狂人挑衅,狂人没有好气的推开紫言,走到若千寒面前意有所指道:“如果你以为救了我就可以为所欲为,那你就错了。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
若千寒放下手中的茶杯,趣味的盯着赛狂人,良久才道:“他们是太笨,可你太聪明。”
赛狂人冷嗤一声,“不需要智慧,正常人都能看得出来你有洁癖。你让几个又脏又臭的凡人为你效劳,无非就是想让我看到你趾高气扬的模样,打击我卑微下贱的出身。”
若千寒努起嘴,似委屈,“其实,我不是那么想的。”其实,他就是单纯的想看看她生气的样子而已,就是单纯的想看到她不开心的样子而已,谁叫她当众羞辱他呢?这一箭之仇,他总得报吧?
赛狂人倾身向前,愤愤道:“对不起,让你失望了。走吧,紫言。”语毕愤然离去。经过门口的时候,与迎面而来的罂粟不期而遇,两人擦身而过的瞬间,赛狂人的余光尽数落到罂粟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上。罂粟的脸庞,绽放出一朵嫣然的花蕊,她是如此优雅迷人的对狂人笑着,声音温婉轻柔如黄莺:“哦,狂人,兽厩的毒,解了吗?”
狂人淡然一笑,“那不过是小CASE,届时还希望罂粟公主赏脸,大驾光临,亲自指导狂人配制解药的过程。”
若千寒见到罂粟,从座椅上站起来,声音里多了一丝惊喜,“罂粟,你来了。”
罂粟掠过狂人的身体,向若千寒走去。赛狂人僵硬的身躯,像是被人遗弃了一般,终于动了动,领着紫言他们离去。
罂粟坐下来,若千寒已经递上一杯香气飘飘的蔷薇花茶。罂粟押了一小口,将茶杯放到石桌上,然后忧虑重重的望着若千寒。若千寒眼神脉脉,蓄满笑意,凝望着她。“怎么了?”
罂粟伸出手,将若千寒额际的乱发理顺,忧心道:“若大哥看起来脸色不太好,怎么,昨夜没睡好?”
若千寒望了一眼空无一人的走廊,脉脉盛情的秀眸换上了一池无害的笑容。“第三界可真是高手云集,我原以为自你亚父仙逝后,这个世界应该再无一人能配制出如此魔力笃厚的毒药。”若千寒摇摇头。“就算是我,要解除毒性,也得废掉好几层的真力。”
罂粟颇为惊骇,“噢?自我记忆中,亚父可从来没有收过一个徒弟,就连我,都没有在他调制药液时旁观的资格。”
若千寒道:“三界内,日新月异,时时刻刻都有强者在诞生。也不足为奇。”
罂粟点头道:“希望亚父一身精湛的药艺后继有人。”
若千寒敛了忧色,忽然欣喜起来,“对了,这次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罂粟的脸色黯然了下去,声音低了不少,埋头道:“难道,没事就不能找若大哥吗?”
若千寒一怔,片刻的窘迫后,笑道:“冥夜别院的大门,永远为你开着。”说完拉起罂粟的手,安抚的拍了拍。
罂粟抬头,已经是一眶泪水,哽咽道:“若大哥,我知道你心里有一个结解不开,我又何尝不是,活在过往,被罪恶禁锢,可是,那分明是一个陷阱,是他们为阻止我登上帝宫的一个阴谋,我,无能为力——若大哥,倘若你神算指还在,我多么希望,你能看见当日我所受的罹难,是多么的情不自已——”语毕便要跪下去。
若千寒仓皇的将她拉起来,紧紧的拥入怀里,声音多了一份激动,“别这样,你知道我是爱你的。”
两个人,拥抱的影子,在墙壁上悠长的战栗着。
赛狂人一路愤愤不平的回到了草棚,紫言他们自知惹得狂人不高兴,更是大气不敢出,毕恭毕敬的站在赛狂人的前面,排成一行。耷拉着脑袋,捏着耳朵。叫狂人看了爱不是恨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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