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药宫。一拨密集的生态位大战终于结束。炼药宫在连续数日的忙碌后得到了短暂的揣息时间。这天,当赛狂人走进炼药宫后,才发现今日炼药宫内的人相当稀少,炼药房内只有李凤阳一个人在整理药材。赛狂人进去的时候,李凤阳见到她很是吃惊,“狂人,炼药宫今天不上班,难道你不知道吗?”
赛狂人“噢”了一声,心里一股怒气七上八下的窜。TNND,炼药宫休假为什么就她不知道?
李凤阳停下手上的活,有趣的打量着赛狂人。“没人通知你,你不高兴了?”
赛狂人没好气的回瞪着她,心里想,是你,你高兴吗?被人看不起,被人排斥,这种滋味,赛狂人怕是几辈子都没有品尝过。以前都是她看不起别人,难道这就是报应?
李凤阳嘻嘻笑起来,“你也别介意,炼药宫和外面不一样,能够进这里的学生都是出类拔萃的天之骄子,但是他们进来的过程都是经历过很多重劫难的。而你区区一个没有魔力的凡女,能够如此顺利的进来,他们只是心里不平衡而已。等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赛狂人揪起眉心,“什么?进这个破地方还要天之骄子?”靠,搞错没有,这里药味又大,空气中飘满了辐射性很强的化学因子,会腐蚀皮肤,还会影响生育的。难道这些白痴不知道吗?她是上辈子没得选择才当的什么分子生物学家,要不然鬼才愿意天天和这些乱七八糟的瓶瓶罐怪打交道啊!
李凤阳冲赛狂人挤了挤眼,示意赛狂人赶紧打住她那些狂妄无礼的话。然而,赛狂人却以为她的眼睛被浓烟熏的,所以没在意,继续痛陈道:“我还以为进这儿来的人,都是跟我一样是身家不清白的人呢?”
李凤阳的脸色已经煞白,赛狂人这才有了那么点警觉。转过头,发现自己身后赫然矗立着一个浑身威严的老者。他须白银发,头上斜插着一根长长的银簪,双目炯炯有神,目光锐利如鹰,正冷冷的瞪着赛狂人。
“宫主?”李凤阳卑躬屈膝的行了个礼,连声音都小的差点听不见。
赛狂人顿时耷拉着脑袋,萎缩着肩膀,悄悄的向一旁躲。
“站住。”
赛狂人立即挺正身姿,一动不动的杵在那儿。不知为什么,她觉得眼前这个人很可怕,虽然他长得很儒雅,但是他就是有一种摄人心魄的气魄。
“转过身来。”
赛狂人又萎缩的转过身去。却埋着头,不敢看宫主。
“抬头。”
赛狂人慢慢的翘起下巴,却来了一个大角度,那一翘,脸都对着天了。只能让宫主看到她的下巴。
那宫主无奈,直好亲自出马,走到狂人的身旁,大手在她下巴上一按,狂人疼得眼睛水都快掉下来。却还是绝强的不低头。
宫主无奈,“你要怎样才让我看你的脸?”
狂人怯怯道:“除非你答应你,赦免我的罪。”阳舞说过,如果她在炼药宫有个什么差错,她就必须得离开第三界了。老天,不要——
“你有什么罪?”宫主富有磁性的声音响起来时,狂人因为保持一个大角度而累酸的脖子终于啪一声放下来。“你的意思是,你不会计较我刚才说的那些……”
宫主定定着打量着这个孩子:浓眉大眼,五官刚硬,宜男宜女相,却透着慑人的诱惑。再看看她的穿着,粗布麻衣(委屈,其实不算拉,只是人界的衣服都不能入他们的眼而已。)服侍中性。遂皱起眉头,“你应该穿女装。”
赛狂人凝眉,已经是第二个人贬低她的服装品位了。难道她这样真的很差吗?想了一下自己穿女装打架的样子……“嗯,不行,会春光乍泄的。”
宫主严肃的脸庞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打架靠的是魔力,不是动作。”
赛狂人苦着脸道:“我也知道,可是我没有魔力。”如果再不施展那些威猛无敌的招式,她真不知道该怎么对抗敌人了。
“制服敌人,不止靠魔力和动作。”宫主淡淡道,回头吩咐垂立一旁连大气都不敢出的李凤阳,“我需要你来帮我碾压药材,你能够做到吗?”
李凤阳大概是因为恐惧过头而不能及时作出反应,这令宫主很失望,宫主直接掉头对狂人道:“还是你来吧。”
跟在宫主的后头,狂人走进了炼药房的另一个世界。这个世界与那些学生待得地方仅有一墙之隔,然而这一道墙壁,却是每个炼药房的学生的梦想。穿过这面墙,意味着他们就晋升为真正的药手。药手,即使从来没有修炼过魔力,即使没有练过任何一种剑法,但是他们可以用气杀人。空气中任何一种分子,经过药师的那双药手瞬间的分解合成,便成为制度敌人的强大武器。所以,从某一种程度上来说,药师的那双药手胜过任何武器。
宫主拉着狂人穿越了那面石壁,石壁的另一面,恍如一个地下宫殿。这里的空气清晰自然,与外面那个炼药房截然不同。外面味道浓重,到处冲刺着各种药味,难怪狂人会不喜欢。然而这里,虽然也井然有序的放着各种药材,但是药材的味道却被密封在药材内,空气自然清晰无比。狂人享受的猛吸了一口气,舒服的喊了一声:“真好。”
宫主语气一如既往的威严,“你倒是不怕我?”从她如此忘形的呼吸就看得出来这是一个有胆量的丫头。
赛狂人怯怯道:“其实,我很怕你。”
宫主道:“你那不是怕我本人,你是怕我将你撵出炼药宫。如此一来,你就必须滚出第三界了。”
“干嘛用滚,多难听啊。”狂人轻声道。
“你知道我是谁吗?”她之所以不怕他,八成是因为还不知道他是何许人也。
被宫主一提醒,狂人的兴趣上来了,蹦跳到宫主的前头,“啊,对,你到底是谁,李凤阳为什么怕你?她可是魔族士哦,不至于怕一个宫主怕成这样吧?”
宫主冷笑,“炼药宫的宫主,控制着三界的毒物。令三界闻风丧胆。”
“连神族的人也会怕吗?”赛狂人问。
“神族?他们万寿无疆,然而我们药手只有一亿年的命运。又岂是我们这些小人物能够痴心妄心的对手。”
赛狂人又道:“既然如此,你为什么大言不惭的说三界听到你的名号,都会闻风丧胆?”
“记住,万物相生相克。”
狂人嚼了一遍:“相生相克。”有些奥妙,她一时难以全懂。
“我们炼妖师,想要长命的话,必须服食长寿丹药,然而那种增加寿命的方法同样会耗掉我们药师的异能,异能一天天消弭,我们就愈来愈接近毫无魔力的凡人。那样活着,又有什么意思?”宫主自发感慨,丝毫没有留意到狂人已经撅得老高的嘴巴了。“一亿年?”真是贪心的人啊,她才多少寿命啊,最多一百年,悲哀。
他们来到一间大厅,大厅四面全是水印墙壁,那壁面静止的时候,就是止水澄澈的模样,隔一定时间却要切换另一种画面,有些画面是精细的文字,有些是狂人见也未见过的药材,还有的——因为时间有限,狂人没有看完。狂人除了感叹这里的建筑技术叹为观止外,就别无其它感慨。所以当宫主看到她眼睛发光的时候,还以为她是被眼前这些博大精深的药谱给吸引了。
“这是药谱,是药师鼻祖金老的呕心力作。”宫主解释道。
狂人才知道那些画面上的东东是医学常识。不过那又怎样,她就只不过是喜欢那面水印墙壁而已。如今她的好奇心已经过了,眼睛里的光就没了,只剩下漠然。
宫主终于发现这小妮子原来对药谱并没有见地,不住有些失望的摇摇头。不过转念一想,岂能人人都有天分看懂这些药谱?
当他们转过身的时候,水印墙上切换了新的画面,那是药手鼻祖的画像。如果,如果狂人能够在那一刹那转回头的话,又或者狂人的转身稍微停滞多那么一秒,也许,她的命运就会发生改变。然而,狂人对一切的漠不关心,令她错过了一个偶然的机会。
他们离开了药谱大厅,转入另一侧狭长的空间。狂人抽了抽鼻子,皱眉,“这里有药味。”她不喜欢的味道,还以为这里是另一个世界呢!
宫主道:“外面的空气之所以能够保持着清晰自然,是因为鼻祖封印了药材的味道。在鼻祖还没有来得及封印这里面的时候,他就不知所因的销声匿迹了。”
“噢,原来如此!”人间蒸发,一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光彩的事情。上辈子,他干了几件漂亮的事情后也玩过人间蒸发。
宫主指着石桌上对着的一小撮药材,对狂人道:“你把他们碾碎了便可离去。”
狂人美眸一睁,有点匪夷所思的打量着宫主。就这么点药材,还劳驾他老人家亲自动身去请她过来?
“还不去?”宫主的声音一沉,狂人乖乖的坐到那石桌边上。将碾压器摆在正前面,放进一点药材,开始推起来。
宫主则转身离去。他掂量了一下,赛狂人区区凡女,那点药材也够她忙上好几天吧。
赛狂人碾压了一会,觉得古怪,这些药材硬度堪比金刚,难怪那老头不愿意亲自动手。狂人停下手中的活,抹了抹额头渗出的细汗,自言自语道:“我就知道,那老头不肯亲自出马的事情肯定不是一件容易处理的事情。看来不用点非常的手段,你们是不会乖乖就范的了?”从怀里掏出一小瓶子,拧开瓶盖,倒了几滴到碾压器里。然后诡谲的笑道:“这可是我上辈子花了几年的时间研究出来的万能分解液。现在你们有口福了!”
一些时候后,碾压器里的药材便变为一团浆糊。赛狂人站起来,擦去豆大的汗珠,脸上露出了慧黠的笑容。忽然拧起眉心,“不对呀,我是凡女,所以碾压这些药材才会这么辛苦;可是那老头是宫主啊,是药手,他要碾碎这芝麻绿豆大点的药材,不应该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吗?为什么这芝麻大点的事情,他好要劳驾我呢?”
赛狂人摇摇头,“不知道他怎么想的。”拍拍手,“任务完成,我得走了。”
当宫主出来时,没有看见赛狂人很是一惊,这丫头胆敢忤逆他弃信逃走。气愤难当的走近碾压器,却惊讶于碾压器内那一团细碎的浆糊。用手指沾了一点,轻轻的惦念着,真是细碎得很。宫主的眼神,也从惊奇转为深幽,最后凝聚为一浅浅的奸邪的笑容。
话说赛狂人离开炼药宫时,正值晌午时分。这是她来第三界后最清闲的一天,自然是心里轻松,连走起路来也是晃头晃脑,不正经十足。心里却盘算着如何度过这来之不易剩下来的半天。
“不管怎样,先找到紫言他们再说。”
狂人不知不觉中已经走到别院的正门,蓦地清醒过来,这条路可是要经过重楼别院和冥夜别院才能达到魔心别院的。她可不愿意见到那群得志小人。自从生态位大战后,楚河笙真是扬眉吐气,有他罩着,正应了‘一人得道,鸡犬升天’那句话。不知为何,她就觉得那罂粟公主一群人跟着都趾高气扬了一般。
“算了,还是绕后门吧。”赛狂人庆幸自己发现了一条通达魔心别院的捷径,走那条路,她就觉得自己还是原来那个不知天高地厚高高在上的赛狂人。
狂人忽然觉得落寞,什么时候她竟然开始畏畏缩缩前怕狼后怕虎了?难道就因为她在高手如云的第三界呆久了自信心大受挫败的缘故?
“哎!”狂人叹了口气。因为劳累有些憔悴的倦容上闪过一丝无奈的寂寥。
“看看,这是谁啊?好像是那个叫赛……赛……什么的吧?”背后,一声朗朗的讥诮,让狂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靠,该死的楚河笙,明明记得她名字,故意叫得结结巴巴,不是存心找揍吗?赛狂人的脸顿时变得比包工还黑,挽起袖子。报复的心理开始瞬间膨胀起来。不过,转过脸来的狂人,已经是一张灿如桃花的笑脸。
“哟,进了炼药宫,开始春风得意了?”楚河笙讥诮道。
赛狂人嘿嘿干笑了两声。TNND,炼药宫是她的一块心病,他这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在别人伤疤上撒盐,真是恶毒的混账小人。目光蓄情,面目含春,赛狂人很有修养的望着这一群混账。靠,那是什么风景?若千寒揽着罂粟,两人一副情深深雨蒙蒙春意盎然的画卷——
“呕——”受不了,赛狂人当众呕吐起来。
“你——”罂粟公主气绿了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