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尊面红赤耳,转过头焦灼的盯着若千寒,似要辩驳什么。若千寒却只是冲他淡然的笑,显然,他决意当一个旁观者。
阳舞见院尊两头为难,此时正是找台阶下的最好时候。阳舞站出来道:“院尊,我看赛狂人说得不无道理,她虽然是闯了禁门,可是这告密者又不愿意出来当面指控她的罪行。仅仅凭借那告密者的片面之言确实有失偏颇。”
院尊气结,“你?你可知道闯了禁门的后果?”
阳舞的脸殊地就暗了。自觉理亏的站到一旁。
若千寒站起来,伸了伸懒腰,道:“我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先走为妙。”语毕掠过狂人的身侧,飘逸出门。
院尊听出神帝的弦外之音,无奈道:“罢罢罢,既然轩辕——若千寒和判魂官都为你求情,赛狂人,这次算你走运。但是你记住了,人不可能靠侥幸活一辈子。下一次,你可得将你的脑袋护好了。”
赛狂人松了一大口气,拍了拍自己的头顶,笑嘻嘻道:“这个不劳院尊大人提心,狂人一向很仔细自己的脑袋。”语毕向院尊大人大大的鞠了一躬,然后一溜烟似的就跑出了麒麟阁。
想着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回去怎么着也得庆祝一回。赛狂人开始在脑海里计划着庆祝宴会的繁文缛节,孰料一不留神,就撞上了忽然停下来的若千寒。
“为什么不走了?”赛狂人摸着疼痛的额头,没有好气的发怒。
若千寒转过身,璀璨的笑脸忽然沉了下来。蓦地一只手按住赛狂人的肩膀,另一只探向赛狂人腰际,猛地扯出了狂人藏在腰间束带里装着红雨的药剂瓶。若千寒扬起药剂瓶,定定的看着赛狂人,目光都充满着别样的冷漠。“为什么不敢承认?”
赛狂人的脸殊地就红了起来,本来还感激他刚才没有落井下石,可是现在,对他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一点点好感又荡然无存。她心里头相当不满的嘀咕道:“哼,你以为我愿意这样吗?”但是不想在陌生人面前解释太多,干脆扭过头表示抗议。
若千寒却强硬的将她倔强的小脑袋掰了过来,面对着他,依然是冷漠的语气:“有胆做,没胆认?这就是炼药宫刚上任的三宫主?”忽然仰天长叹,“早闻炼药宫的鼻祖是一个才换横溢德高望重的人,他对继承人的挑选尤为重在品性。老宫主若是知道二宫主为他选了这么一个不成器的继承人,一定气得魂断当场。赛狂人,我念在老宫主的情分上才帮你这一次,记住,下次好之为之吧!”
“你帮我,你落井下石还差不多。”赛狂人夸张的吼起来。本来就是嘛,刚才在麒麟殿,他除了嘲笑她就没有一句善意的好话,到最后还绝情的说一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倒好,他竟然跟她邀功,死不要脸。
提到亚父,赛狂人的血液顿时排山倒海的翻腾起来。连那双澄澈美丽的瞳子因为愤怒也开始充血。抢回药剂瓶,然后捏紧拳头低吼道:“你以为我喜欢这样吗?我——我——我也是别无选择。”
赛狂人吼完就愤愤的从岔道上跑开了,若千寒怔在原地,一瞬间隽永秀气的脸上涌出难见的迷惑。赛狂人没有跑到一百米,又气腾腾的杀回来,挥起拳头就给若千寒的鼻子一记死拳,然后咆哮道:“不许在我面前提老宫主。”
若千寒并没有还手,而是怔怔的望着情绪失控的赛狂人。赛狂人稍微镇定下来,反倒觉得自己更加出丑了,为什么在若千寒面前,她永远就跟跳梁小丑一样,她的气定神闲去哪儿了?
赛狂人愤愤的嚷道:“如果你是我,你一定比我更加卑鄙,无耻。”然后怒气冲冲的跑开了。
若千寒全身僵凝,赛狂人的话,为什么能够让他止水般平静的心,又掀起了大波澜。曾经,他也是一个万恶不赦的欲魔。那个时候,他不见得比赛狂人高尚吧?他,是为了爱。
“那么赛狂人,你又是为了什么?”
若千寒的脸上,浮现出多年不见的荒芜和萧瑟。忽然想起什么严肃的事情,若千寒冲未跑远的赛狂人喊道:“赛狂人,记住,禁门的红雨千万不能用。”
第12章失传药谱
重楼别院,那是若千寒此时唯一能够找到一点慰藉的地方。
罂粟和楚河笙坐在大厅里正欢快的品茶聊天,而那四个护法却一丝不苟的排在门口,尽职的为他们放哨。
楚河笙蓦地抽出魔剑,手指在魔剑上轻轻的碾过,脸上破烂的肌肤狰狞的扭曲在一起。罂粟愤恨的看着他,冷声道:“不是叫你早些去办了吗?为什么还是晚了一步。”
楚河笙将魔剑送回鞘中,发出哗一声巨响。罂粟的肩微微一震,垂首饮茶。楚河笙气呼呼道:“我去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这能怪我吗?”
罂粟抬头,寻思道:“难道那魔心别院的主人料到你会去?”
楚河笙立即挥手道:“不可能,我们的对手里面,恐怕还找不到这么神通广大的人。”
罂粟将茶杯搁在桌上,睨着楚河笙,意味深长道:“我看我们不能太大意了。想当年,要不是我们一念之差,怎么会让金老带走了她的形骸?”
楚河笙皱眉,不解道:“这些年,每每我想起那件事,我就觉得异常的蹊跷。你想想,金老当时被我们严密监视着,他怎么会有机会呢?除非,有一个被我们忽略掉的人,一直在暗中帮他。”
罂粟点头道:“我也这么想。可是会是谁呢?有本事闯入我们的天罗地网,还成功盗走那具形骸的人,身手可绝不在你我之下。”
楚河笙敲了敲脑袋道,“我想得头都痛了,也想不出是谁。”
罂粟忽然咋呼一声,“啊!该不会?”
楚河笙走上前,“谁?”
罂粟脸色剧变,低呐:“你说会不会是你?”
楚河笙不解,指着自己的鼻子,“我?”罂粟点点头,楚河笙才顿悟过来,“你是说他?”
罂粟再点点头。
二人的脸色都异常的难看。似乎为了宽慰自己那颗心,楚河笙又摆摆手道:“不可能,不可能,我在众生镜里找过他,没有找到。他显然不在三界中。我看他一定是死在日不落战役中了。”
罂粟霍地站起来,激动道:“当初就是因为你有这个想法,我们才疏忽了他的存在。你可别忘记了,他可是她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她可一直把他当成她的兄长看待,甚至比对我这个亲妹妹还亲。”
楚河笙却讥笑道:“我看是你太多虑了。众生镜里找不到的人,要么就是魂飞湮灭了,要么就是转世投胎了。无论怎样,那个骁勇善战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剑客已经不复存在了。先别提他了,我问你,你有没有将那头可恶的幻龙——”做了一个咔嚓的手势。
罂粟坐回椅子上,轻笑道:“它一天内中了两次顶级毒物,就算是金药老再世也恐怕无力回天了。”
“好。”楚河笙大笑道。“值得庆祝。”
在楚河笙坐下来刚刚为自己填满一杯玉色般香醇的酒时,门口的侍卫却忽然扯起喉咙喊道:“欢迎神帝驾临。”
若千寒嗔了侍卫一眼,那么大声做什么。侍卫红着脸退到一旁。
罂粟已经站起来,理了理自己光洁整齐的衣裳,然后款款的向若千寒迈去。
“千寒,你来了?”
楚河笙也站起来,毕恭毕敬的垂立一旁。若千寒一眼瞥见桌上的酒,香醇的味道扑鼻而来,本来心情郁郁,见到酒反倒眉飞色舞起来。“有酒喝?”
罂粟为若千寒添了一杯酒,送到他手上,柔声道:“千寒,你也尝尝吧。”
若千寒接过酒杯,神情的睨了罂粟一眼,然后一饮而尽。
楚河笙笑道:“轩辕神帝的酒量还是那么好。”
若千寒拂袖拭去残存在嘴畔的酒滴,那动作总流露出昔日的霸气。罂粟竟看呆了。若千寒盯着罂粟,调侃道:“美酒佳人在前,今宵难忘,那就来个不醉不归?”
罂粟软语温存道:“千寒,我陪你。”语毕坐在若千寒旁边的位置上。
夜袭,一轮新月悬挂空中!
回到炼药宫的赛狂人,头顶上都快气得冒烟了。原本她自认为自己卑鄙无耻负了天下人,却没有料到到头来天下人都负了她。她一件坏事没做(客观一点,其实是没有做得成),为什么到头来被人追杀了还差点被院尊来个午门问斩被若千寒那混蛋辱骂成无赖?
老天,这什么世道?莫非她太仁慈了?以前当特工的时候她可不是一个仁慈的主,心理学教授总是教他们对敌人要赶尽杀绝,那门课他不是年年A吗?想当年,在那个法制森严的社会,他杀人如麻,人命在他眼里不过蝼蚁,他还能过得问心无愧。可是现在,差点被人杀,凶手逍遥法外而她这个被害者却差点问斩?这什么世道!
赛狂人气鼓鼓的脸忽然舒缓了下来,从腰间取出那瓶红色药剂,扬在空中,那红竟透明似血色。“还好有点收获,要不然我这股冤气怎么消得了?”啧了啧又道:“你竟然能同时解掉白眼龙身上的两种顶级毒物,可真是厉害啊!”
赛狂人走到水印厅的水印墙前,驻足而立。当水印墙上切换到金药老的画像时,狂人忽然扑通一声跪了下去,声情并茂道:“亚父,我遇到了一个人。她的药手魔力很高,能信手拈来,为我所用。那境界,远是狂人不能及的。不过您老人家放心,狂人我一定会刻苦钻研,恢复第十部药谱,亲自手刃仇人,慰你上天之灵。”狂人又沉思了良久,才道:“还有一件事,狂人不知道当说不当说。那个人,她穿着光衣,速度如电,每每她和我交手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我脑海里全是我那些死去的兄弟。亚父,我知道你无心让我替死亡之魂报仇,但是我——如果你泉下有灵,请您保佑狂人一定要为死亡之魂的兄弟们报仇。”狂人恸哭失声,用了很大的力气才遏制了自己不该有的情绪。抹了眼泪,对着亚父的画像腼腆笑道:“瞧我,为这点事就闹上情绪了。您看,您老人家不在我身边,我就做不到原先的气定神闲了。”
忽然想起白天在若千寒面前出丑的情景,狂人不自禁的叹了口气。
是夜!孤独而冷清,悠远而绵长。炼药宫的炼药房,一个娇俏的身影穿梭在锅炉、药材铺之间。不多时,锅炉的火重新旺了起来,而锅炉中的水,通过分支管流到前排的几百个试剂管中,试剂管里装着不同颜色的药剂。那娇俏的身影立定在试管前面,拖着腮帮子寻思凝视着试管的变化。
当试管的颜色呈现出不同的红橙黄绿青蓝在时,那立定的身影终于动了动,从袖口里取出一缕青丝,抽出更小的一缕,其他的放回袖中。唇畔扯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将青丝在手中揉搓了一下,然后沿着试管走一路,洒一路。直到每个试管里都均匀分配那些黑色的短丝时,她又站在一头静静的凝视着试管里的变化。
过了一些时候,那人儿蹙起了眉头。抬腕看了看才将戴上的手表,连眉心也揪起来了。“奇怪,为什么不能溶解?”忽然敛去了疑容,从腰间掏出一瓶装着红色液体的药剂瓶,然后滴了一滴进面前的这只试管里,惊异的发现,那又黑又倔强的发丝,在渐渐的消融。那张绝颜上终于展露出一个惊喜的笑庵。
当试管里变成一瓶毫无杂质的纯净液体时,人影儿却不知为何犯了难,在房中来回踱步,又撩起自己的发丝好几次。最后终于什么都没有做。而是灭了锅炉中的火苗,打开锅炉的闸,将那百只试管冲洗干净,直到不留任何痕迹,才悄无声息的回到水印厅,倒头便睡。
一觉睡到天亮。
第13章青峰现世
满以为雨过天晴的赛狂人,昨夜睡得特别的踏实。对她而言,生活里多的是硝烟和战火,以及命悬一线的提心吊胆;少有这样国泰民安的好日子。因此,狂人是能睡则睡,睡好后才能养精蓄锐的准备下一场纷争。反正,在第三界,每个人都可能是她的敌人,不同的是,敌人在暗,而她在明。她是腹背受敌,在狭缝中生存,步履维艰。
果然,安逸的日子总是来的太匆匆,赛狂人刚睁开眼,炼药宫的李凤阳就带着两个隐潜精卫高手来到药手之门,喊道:“宫主,隐潜精卫高手高天和麻鲁求见。”
赛狂人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撩了撩不怎么乱的头发,因为手指的魔力,那头发经过她的触摸,变得更加的整洁,一丝不紊。赛狂人又选了一件粉红的纱衣罩在外面,然后一挥手,药手之门旁侧的小门便打开。“进来。”
李凤阳走在前面,隐潜精卫高手在后面,李凤阳冲赛狂人不停的眨眼。赛狂人本就狐疑向来井水不犯河水的隐潜精卫高手怎会忽然造访炼药宫,见李凤阳刻意的提醒,便知道来者不善。故脸儿也沉了下来。
李凤阳将两个隐潜高手带至狂人面前,便闪到一边。那两个隐潜精卫高手就板着脸,不苟言笑的盯着赛狂人。其中一个拱手请道:“请三宫主跟我走一趟。”
赛狂人对神魔拒收自己当学生一事始终耿耿于怀,而隐潜精卫高手隶属魔力宫的一个分支,故有意刁难道:“魔力宫和炼药宫素不来往,我凭什么听你们的差遣?”
那两名隐潜精卫高手未料到吃了一个瓮中鳖,二人相视一眼,然后直直的向赛狂人走去。赛狂人霍地站起来,义正言辞道:“你们要做什么?绑架我吗?”
“宫主如果消极反抗,我等只能出手了。”那两个隐潜高手齐声道。一边作势要架起狂人的手。狂人自知自己消极反抗只能让她难堪,将手抽出来,怒斥道:“我自己会走。”理了一下衣裳,道:“但是,走之前你们是不是该告诉我一声,去哪儿?”
隐潜精卫高手向来做事直接,将赛狂人罗嗦怠慢,干脆还是架起她走来得痛快。于是赛狂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的身子就已经随着隐潜精卫高手飞出了炼药宫。
坐在隐潜精卫高手的四角飞兽上,狂人愤愤不平的情绪反倒一下子平了。因她是第一次坐能飞的坐骑,对坐骑的惊奇和喜爱远远超过了和魔力宫斗气。说到底,她到底还不是一个记恨的小人。而且,隐潜精卫高手平日并不是以活体现身,而是雕刻在壁画上,狂人见到麻鲁,就惊喜的嚷嚷起来,“兄台,我见过你,你家住在魔力宫大门上的那幅画里吧?”
麻鲁依然是板着脸,不说话。它们本来就不是一个有灵魂的异灵,只是像机器人一般被人操纵后有些能动的意识罢了。因此赛狂人古灵精怪的问题,它们自然找不到相映的表情来回复她。
赛狂人见二人对自己不理不睬,自觉无聊。又开始动手摸这摸那,最后连麻鲁和高天的身体都被她毫不客气的摸了个够。摸着那硬如石块的肌肉,狂人终于醒悟过来,“原来你们不是活物。”又言不由衷的惊叹道:“这就是魔力吧?哼,没有想到那神魔倒是有两把刷子。能够唤醒石画为他所用。就是不知道我的药手有没有这么高的魔力,改天得研究一下。”
当四角兽停在魔轴之门甬道前方的那个空地时,狂人眼睛都直了。原来不止她,第三界所有的人都被隐潜精卫高手抓来了。
狂人落地后,一眼瞥见方阵队伍前排的阳泗舞,阳泗舞的目光也恰好落在狂人身上。一想到自己前日放了他鸽子,狂人就觉得有些愧疚。故走进方阵的时候,狂人故意经过他身边,趁势小声道:“对不起。”阳泗舞灰蒙蒙的脸立刻活了起来。
待赛狂人走远后,一旁的李罗刹耸了耸他的手,讥诮道:“我看她对你有意思。”阳泗舞的俊脸殊地就红得跟猴子屁股一般,还偷偷的觑了一眼走远的赛狂人。赛狂人站在方阵第一排的最右边,她的后面是炼药宫的弟子们。他们早已被抓到这儿来了。一个个哭丧着脸,狂人看见他们,有些惊愕。
紫言挤到前面,小声跟狂人道:“老大,他们抓我们来做什么?”
赛狂人觑了一眼黑压压的方阵,前排是每个种族,或者是宫殿的灵魂人物,后排是他们的属下。看来每一个宫殿的人都毫无遗漏的全部被抓到这儿来了。再看看方阵队伍的正前方,院尊大人和判魂官苦着脸无言以对。而他们的一旁,还站在一个狂人从不曾见过面的人,那个人一身的煞气,而且奇怪的是他还穿着一件红色的雨衣,雨衣帽檐下,一双鹰眼就滴溜溜的打量着方阵里面的每一个人,放佛要杀人似的。看来他们是遇见了大麻烦。狂人敲了紫言的脑门一记,道:“不是针对我们的,不要乱说话。”当她的目光再次回到院尊身上时,不知道是有意还是巧合,院尊正看着她。狂人的心,就彻底叽咕起来。“不会那么巧,又是我吧?”
当最后一拨隐潜精卫高手带着一些人们全部到齐后,院尊终于扯开嗓子宣布道:“有人闯了魔轴之门上的禁门,进了第三界,还带走了不该带走的东西……”
狂人的腿一软,差点就跌了下去。院尊接下来道:“这位是雨王,是奉命来捉拿这个窃贼的。”
赛狂人这回只有进的气,没有出得气了。
那雨王不善的推开院尊,站到方阵的前面来,挨个走了过去,冷冷道:“如果,这个人愿意主动伏法,我可以留他全尸。”
赛狂人在心底讨价道:“那还不是死?”
雨王走到赛狂人这里,不知为何脚步就顿了下来。赛狂人无辜的盯着他,绽开一抹友好的笑庵。雨王指着他适才经过的那些人,狞笑道:“哼,你看看他们,哪个不是提心吊胆?他们在害怕,害怕我冤枉了他们,他们愈害怕,我本来就愈怀疑他就是;可是你,难得啊,是唯一的一个表现出一脸正派的人。你的表现那么与众不同,反倒让我觉得,你,才可能是我要的人。”
赛狂人挤出无害的笑容,“雨王真幽默。我是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
院尊和阳舞心知内情,听到赛狂人正气凛然的这番话,都被她的伪善给彻底的击蒙了。要说他们也活了一大把年纪,见过不要脸的,也没有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她这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要不是看在神帝的份上,此刻最想将赛狂人拉出去斩的人,恐怕就是院尊大人。
神帝为什么三番五次的赦免这个丫头,院尊心里也明白几分。其一,神帝本就放荡不羁,做事不拘一格,遇到与他臭味相投的赛狂人,还不是惺惺相惜?其二,炼药宫老宫主对神帝乃有救命之恩。如此一来,神帝对炼药宫的关照自然非比一般。倘若三宫主没了,炼药宫也就形同虚设,神帝是决然不允许自己的恩人基业付之一炬的。
雨王复回到院尊身侧,指着赛狂人愤愤道:“院尊大人,就是她。”
赛狂人的脸上依然波澜不惊,是就是,是祸躲不过,何必害怕。
院尊与阳舞相视一眼,阳舞道:“雨王预备如何处置她?”
雨王冷笑道:“哼,她盗走的可是我们止水泊的解毒红雨,昨夜还大肆的利用此物,如今她的身上,尚残留有此物的气味。”雨王的目光,停在赛狂人的身上,道:“她是不知道,凡是碰过此物的任何异灵,哪怕只嗅入了很少的一股,那此物便会永远停留在她体内。”
赛狂人的心都快蹦出来了,心里不停的嘀咕着,“停留在体内又会怎么样?会不会死人啊?”
雨王像是看穿了赛狂人的心思,黑着脸阴鹭道:“我想镇四东将军你应该知道我和天洲的一个约定:止水泊是世外桃源,外人胆敢擅闯进入,我等可对她杀无赦。如今,这个贼不但擅闯第三界,还盗走我止水泊的镇界之宝,我现在就要将她就地正法封印,将她的尸骸带回止水泊,让我们的炼药师从她体内提取我们需要的东西。我想你没有意见吧?”雨王讲毕才将头调过去对着院尊大人。
院尊大人苦着脸,权衡轻重利弊,最后只能挥手:“随你吧。”
赛狂人慢腾腾的走上前来,这一小段路,她走得很漫长。走到雨王的面前,气鼓鼓道:“不就是取了一点样本么,值得你大惊小怪吗?又要杀又要砍的,来,还给你。”
赛狂人从束带里取出那瓶装有红雨的瓶子,然而刚举起来却惊异的发现,那瓶子恢复了透明无色,里面的红雨不知所踪。
雨王冷冷道:“哼,当你从止水泊取走了这么一小瓶的红雨时,止水泊的天空就停止了飘落红雨;当你打开这个装着红雨的瓶子的时,它就会瞬间挥发。如今三界里,就只有你的体内残存着红雨。你就等着进炼药房吧!”
赛狂人狐疑的瞪着雨王,不信的口吻质问道:“你当我是三岁小孩啊,我不过和红雨照过一面,你就宣扬说我体内有红雨,要用我做实验药材;那么你呢,止水泊天天下红雨,你们体内不知道积蓄了多少红雨?为什么不用你做实验?”
雨王用一副轻蔑的眼神将赛狂人上下端详了一遍,然后指着赛狂人问院尊:“她就是炼药宫的宫主?”
院尊点点头,一脸羞色。
赛狂人震惊得脸儿都变了色,怎么,她当炼药宫宫主有这么丢人吗?
果然,雨王仰天嘲笑道:“金药老,你死哪儿去了,如果你知道你的继承人是一个如此无知的凡女,你一定会被活活气死吧?哈哈哈——可悲!”
赛狂人见他羞辱自己不够,还要羞辱亚父,心里顿时火冒三丈。奈何人家还决定着她的生死大权,也才将自己心中那股冲天的怒气努力遏制住没有发出来。
一瞬间,四周竟然静了下来。倒是方阵里,紫言在碎碎念的发牢骚:“老大怎么又闯祸了?”
那边,楚河笙和罂粟静立在方阵的最左边,两个人面无表情,只是静观一切。偶尔的,那眉梢眼底处,也泄露出一丝会心的笑意。
须臾的宁静之后,方阵里鸦雀无声。人们都在等着雨王对赛狂人的最后定夺。
雨王觑着赛狂人,手慢慢的扬起,这一掌下去,赛狂人应该就会毙命吧。赛狂人张大瞳孔,愤愤的瞪着他。临死,她还是死不悔改,只有不服和倔强。“我希望你能一掌劈死我。”赛狂人道。
雨王有些震惊,片刻的震惊后,醒悟过来道:“你放心,药手的手从来都是魔力无穷的。这一掌下去后,将会封印你的记忆,你就会成为永恒。没有思想,不能行动,当然不能投胎转世。不过,如果你够幸运的话,等到我们研制出红雨后,我再想办法赦免你进入轮回。”
赛狂人微怔,似乎想起了什么,蹙眉问:“你这一掌,叫什么名字?”
雨王脱口而出:“隐魂掌。”
赛狂人的脸殊地变色。那稍纵即逝的刹那后,她回复了气定神闲,骂骂咧咧道:“隐魂掌?有没有其他更高级一点的掌法啊,统统使出来吧?”此刻,她的内心正汹涌澎湃着。惊叹自己如出一辙的命运又在自己身上重演?喝了消魂散,然后失去了记忆,又重新的去寻找记忆?多么荒唐,滑稽!
“来吧,快使出来吧,我也想尝尝这隐魂掌,看看它究竟多么厉害?”是人都看得出来,赛狂人此刻情绪有些失常。只不过,他们以为她临死时神经错乱了而已。
雨王摇头,怒道:“那可别怪我了。”一掌劈下去。
赛狂人安静的闭上眼,等待着自己的脑海一片空白的状态。
然而,半天后也没有等待。四周安静得可怕,连方阵队伍里的嘈杂声也销声匿迹。赛狂人霍地张开眼,目瞪口呆。
若千寒的手,架住雨王的那一掌。雨王正一脸震惊的瞪着若千寒。难以置信的问:“怎么是你?”
若千寒无奈的瞥了一眼赛狂人,似乎有些恨铁不成钢,然而转过头面对雨王时确是云淡风轻道:“虽然是一条贱命,但是好歹也是一条人命,得饶人处且饶人罢。”然后松开手。雨王趁势也收回了那一掌。
赛狂人白了他一眼,什么贱命?她的命就这么不值钱吗?不过想想,也觉得他说得有理。一条不知道何去何从,被人操纵的命运,不是贱命又是什么?
雨王及其不甘的瞪着若千寒,愤愤道:“你无权插手我的事。”
若千寒粲笑:“我知道。”
雨王眸子里闪过一道精光,冷冷道:“那就请你让开,我要执法了。”
若千寒却挡在他和赛狂人中间。两个人对峙着,目光相对,一瞬间任凭它们电光火闪。
雨王的眸子很冷,很戾;若千寒的秀眸很隽永,却也倔强。
“你知道的,你打不过我。”雨王的嘴角扯出一抹狞笑。
“是吗?不见得。”若千寒的右手,霍地举起来,五指纤细如玉,耀眼之极。一瞬间,天空中响起惊雷,一道闪电划破长空,风起;雪飘;云飞。就在众人惊异的望着天空时,一道彩虹,从天际之间搭起,然后迅速的落下,飞至若千寒那擎举的手上时,已经是一把绽放出七色光彩的宝剑。那剑身光华濯濯,射出的七彩光芒投射在半空,辉映成三个粗矿奔放的大字:“青锋剑。”
云散开了,风停了,雪花也不下了。一切恢复如昔。只有四周的人,全部都匍匐而跪。站着的,就只有三个人。若千寒是从来不下跪的;雨王是被赦免不跪的人,而赛狂人,因为无知而不跪。
赛狂人惊异的望着匍匐跪着的院尊和阳舞,以及方阵中的所有人,他们个个都地埋着头,连大气也不敢揣。赛狂人的目光,就带着疑问,带着一份震撼,巡回到若千寒身上。而她的腿,也慢慢的曲了下去。
再笨的人也该感受得到,若千寒绝非普通人!
赛狂人在脑子里琢磨着,想起了以前的种种,她心中对他的好奇就更甚。她用探究的目光偷偷的扫量着他,若千寒正端详着她,好大胆的女子,即使到了这样肃穆的场景,她的小脑袋里依然有闲情逸致探究他的身份?
她不会,真的一直以为他就是一头僵尸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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