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跟母妃说过明辉院好些奴才心大了,只不过想来母妃事忙,并没有放在心上。”他看了眼太子妃,低声开口说道,那一双黑眸,却因为高热,在昏暗的房间中越发显得灼灼明亮,冷冷地近乎妖异,生生让太子妃打了一个寒噤。
“谨儿说的哪里话,母妃当然有放在心上,只是已经近太后寿辰,四处都在忙,新采买来的丫头小子也没调教好,一时之间,母妃还没找到合适的人选拨给你。”太子妃握紧了手中的锦帕,微微冷静下来,才开口,不疾不徐的声音听起来格外温柔。
“既如此,还请母妃待会把外面那些奴仆都带走,我宁愿不要奴仆伺候,也不想要那些压在主子头上的奴仆。”他对着太子妃行了一礼,低低的声音压入太子妃心头,却让她有些不能喘息。
“谨儿何必如此,奴仆不听话,你也教训了,你堂堂府里大公子,不用奴仆伺候,像什么话。”太子妃简直要咬碎一口银牙,往日闷葫芦般的司徒谨竟然胆子大了,当着太子的面让他把奴仆撤走,若是她这般做了,只怕外面很快就有她苛待继子的传闻了。
“父王,”他低声咳了几声,开口说话也有嘶啦啦的气流声:“孩儿既为父王的长子,就得维护住府中大公子的颜面,不能任由奴仆欺辱,只是孩儿一时气愤,下手重了,孩儿知道昨天的事情冲动了,还请父王责罚。”
“既然这样,你就在屋里抄十遍礼经吧,抄完再去思贤馆学*****的目光触及长子惨白的脸,又看了眼空荡荡的寝室,没有古玩珍宝,深秋难得的阳光透过淡色的纱帐,洒落一地冷清白光,他的怒火也跟着消融了几分,冷声吩咐道。
“孩儿遵命。”司徒谨又是一拜,在清儿的搀扶下才缓缓站起来。
“外面那些奴仆,既然眼里没有主子,就发卖了吧。”太子冷冷说完,率先走出院子。
院子里的奴仆听到这些消息,脸色顿时变得精彩起来,原本以为告大公子残暴能从太子妃手里讨得赏,没想到竟是发卖的结局,这一刻他们才想起,平日里被他们踩在脚底的孩子到底也是皇家血脉,太子的嫡亲儿子,他们忙不迭跪在地上,求着太子太子妃饶命,虽说太子没要他们的命,可被太子府厌弃的奴仆,已经可以预见他们的命运了。
“太子。”太子妃顾不上那些求饶的奴仆,拎着裙子跌跌撞撞追在太子身后。
“云氏,你是孤明媒正娶回来的太子妃,孤把后院交给你管理,希望你不要让孤失望。”太子站定,神情冷漠凛然:“司徒谨再怎样也是孤的嫡长子,有他该得的尊荣,孤不希望再出现这样的事情。”
“太子,是臣妾一时失察,被底下人糊弄,没发现他们如此对大公子。”听见太子直接冷冰冰叫她云氏,太子妃知道糟了,水盈盈的眸里露出难堪的泫然,咬唇低语,她平日里绞尽脑汁打压大公子学业,对他院里的事情也多有轻慢,她也不知道那些奴仆竟然如此大胆,就她刚才所见,大公子房里的布置连她身边有头脸一些的管事都比不上。
“不要当孤是傻子,若你真的管不下来,张氏和董氏可以为你分忧。”太子的声音很轻,仿佛深秋早上枝头的霜花,落在心上,冷的刺骨,全身都麻木的厉害。
“太子放心,臣妾会尽快处理好明辉院的事,以后一定更加谨慎,不会再犯。”这是她的夫君,也是当朝太子,昨日还和她旖旎眷缱,今天就已经不留情面了,她唯有心头苦笑,敛衽拜下,目送太子离去。
“娘娘。”紫棋小心翼翼地拿了披风过来,却换来太子妃一个耳光,痛的泪水夺眶而出。
“哭什么哭,若不是你自作主张,怎么会捅出这个娄子。”太子妃轻启朱唇,字字淬冰,让紫棋一下就收了哭音。
“娘娘,当务之急是先处理了明辉院的奴才,再赶紧选一批送过来。”雪琴扶住太子妃,低声劝道。
“你说的是,这次你亲自去办,务必要办得漂亮。”太子妃点头,四个一等丫鬟中,办事最稳妥最得她信任的还是雪琴。
“奴婢明白。”雪琴点头,扶着她回正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