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辉院里吉祥的尸体依旧还在地上,几个奴仆凑在一起嗑瓜子闲聊,还在想着一会指不定太子妃就会赐下给他们压惊的赏赐,大门一下被推开了。
太子黑着脸一马当先地进来。
“拜见太子。”几人吓得手中的瓜子一丢,忙跪下磕头。
太子却看也没看他们,径直往寝殿奔去,身后,太子妃提着裙裾被一群侍女拥着,小跑着跟上。
仆从们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不好的预感。
“司徒谨,快给孤出来。”太子沉声喝道,想到看到院子里狼藉的血迹,眼中亦浮起怒焰,他一向崇尚儒学,对待下人也较为宽宥,没想到自己儿子竟然是个草菅人命的主,只是,想到他身体里留着一半朱氏的血,眼底又划过一丝厌恶。
寝殿的门在这是吱呀一声打开,司徒谨在清儿的搀扶下走到门口,他身上穿了件半旧的蓝色家常衣衫,清秀的脸白的像寂静的雪原,两颊却泛起不正常的潮红,一双眼睛望向太子,却又像没有焦距,整个人烧的稀里糊涂。
“孩儿拜见父王。”他在清儿的帮助下艰难地行了个礼,蠕动着已经干裂的唇,艰难地说道。
“奴婢拜见太子殿下,殿下息怒,不是大公子忤逆不去拜见殿下,实在是大公子烧的太厉害了。”清儿也在一旁行礼,开口说道,说到最后,忍不住落下两行清泪,她从小被先太子妃放在大公子身边伺候,这一路行来,大公子受到的苦她都明白,心怕太子又责罚大公子,忍着害怕解释。
“放肆,主子说话哪有你插嘴的份。”太子妃已经赶来,她忍不住开口呵斥清儿。
“奴婢知错。”清儿低头,害怕地道。
“父王,清儿也是为了我这个主子,还请父王仁慈,饶了她这一回。”他轻声开口,身体因为高烧的缘故有些站立不稳。
“这丫头是你的侍女,你且知道要宽容对她,那我且问你,院子里躺着的内侍就不是你的侍从了么,你的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了么?”太子看了眼摇摇欲坠的长子,严肃的眉宇间凝结出深深的川字。
“父王,儿子是曾学过待仆从,身贵端,宽且慈。可外面那些仆从眼里有过我这个主子么?”他唇角艰难地勾起,只觉得嗓子干的冒烟,头也晕乎乎的伴着一阵阵抽痛,忍不住抬手撑住了头。
“就算是奴仆目无主子,克扣主子份例,偷窃主子银钱,不尊敬主子,甚至欺辱主子,这样的奴仆,父亲还要我宽容以待么?”他抬头仰望着太子严厉的脸,过了好一会儿,低下头,掩盖住渐渐冷硬的眸子,声音嘶哑地开口。
“就算是有这等刁奴,你也应该禀报你母妃,而不是随意草菅人命。”太子厉声斥道。
他闭了闭眼,觉得身上很冷,他的父王,从进门到现在,对他就只有呵斥,而没有问一问他怎么病了,严不严重,有没有请大夫,这一刻,他清晰的听见心中对于父亲的最后的一丝期待化为碎片,早就该知道的,若是他的父王对他有一分怜惜,太子妃又如何敢明目张胆这样怠慢他。
不过没关系,他还有姐姐,想到姐姐素手纤纤点在他额头指点他,温柔用帕子擦去他脸上血迹的动作,他的心里潺潺地冒着热气,蒸暖了他变冷的心。
“是啊,谨儿,就算你对仆从不满意,可以告诉母妃啊,你堂堂府里大公子,这样对奴仆喊打喊杀的,多伤体面啊。”太子妃站在一边,柔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