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膳房里檀香袅袅,德海见到司徒谨进来,早就悄无声息退出去,把房间留给祖孙二人。
“阿谨,过来,你看看这个。”皇上向着司徒谨招手,把手中的一份折子递过去。
司徒谨躬身接过,打开细细看了起来,只是,随着他往下读,眉心轻轻拧了起来。
“皇爷爷,这……”他手中是一封册封他为宗正的旨意,可明明早朝的时候,皇爷爷才宣布封他为豫王的,他有些不明所以。
“别急,你再看这个。”皇上知道他想说什么,抬手又递过一个册子。
“是。”司徒谨虽然一头雾水,但也顺从地接过第二封册子,打开认真开起来,这册子写的则是册封他为豫王,封地河南,按亲王规格改河南布政司为豫王府,赐西山大营三千士兵为私兵。,即刻就藩。
“阿谨,朕虽然在早朝上说了封你为豫王的话,可朕给你一个机会,让你选择,如果当宗正,管理皇族亲属一应事务,凭着宗正的特殊性,足以庇护得了你平安富贵一生,如果你选择另一条路,那就艰难的多了。”皇上眼神柔和,带了笑意说。
“孙儿选择去河南。”司徒谨深吸口气,坚定道,他明白,当宗正是皇上给他谋划的后路,倘若他不思进取,也能做个富贵闲王,可是,这样庸庸碌碌一辈子,连自己最重要的人都不能保护,他不甘心。
“可能会受伤,甚至是死呢?”皇上定定看着他,继续问。
“孙儿不怕。”他沉声开口,那双幽深而倔强的眸子,此刻如同暗夜里的火焰,光彩夺人:“皇爷爷当初也是从战场上一步步走出来的,孙儿愿效仿皇爷爷,雏鹰若是不是翱翔九天,宁可摔死也不愿意庸碌活着。”
“好,年轻人就应该有出去闯的劲头。”皇上静静地看着他,他是真喜欢这个像极了年轻时候的他的孩子,所以,愿意为他筹谋以后的平安喜乐,只是,若阿谨真选择当宗正,那就不是他喜欢的孩子了,半晌,他把封宗正的折子点燃烧了。
“去了河南,虽然你是豫王,官职最大,但凡事也要多和底下人商量,尤其是开始过去还不了解情况的时候,萧老侯爷跟朕也算是出生入死的交情,为人正派,你可多请教他……”既然下了决定,皇上就开始絮絮叨叨。
司徒谨一面听着一面点头,离得这么近,他可以清楚的看见皇上脸上深深浅浅的皱纹,和眼中掩藏不住的关切,这一刻,他感觉,眼前这人,不光是皇上,更是他血脉相连的爷爷。
分别在即,皇上有太多想要叮嘱的,而司徒谨也想多陪陪自己的皇爷爷,不知不觉,祖孙就说了一天,踏着漫天的星光,他回到太子府。
自打太子妃禁足养胎,整个太子府在管家的管理下依旧井井有条,冷清院里,苏碧翻箱倒柜地收拾着东西,雪色的脸颊也因为东跑西跑而染上了些许红云,美得如云破月来。
“这个不要,那个也不要。”她一边收拾一边念念叨叨,没有宫里印记的首饰通通打包出去当了,那些做工虽然精美,但只适合穿着出席宴会的裙裾全都不要,平时穿着压根不方便做事。
“姑娘,我们真的要离开太子府么?”绿萝在一边战战兢兢地问。
“那是当然。”她想了想,又拿出太子写给她的放妾书,细细欣赏了一边,陶醉道:“太子这篇字,是我看到最最好看的字了。”
虽然不知道太子抽哪门子风给她放妾书,但是意味着从此她就自由了,海阔天空,随她来去。
“姐姐,收拾东西也不急于一时,你的手好了么?”司徒谨在屋外已经站了一会了,看着她笑得弯弯如月牙的眼睛如盛了细碎的星光,不同于以前淡淡克制如三月春风风过无痕的笑,绚烂的让他窒息。
“已经没事了。”她笑着把散落一地的东西归拢,手上那点痛算什么,如今的她早就可以忽略不计了:“早点收拾完早点离开,毕竟,我和太子府已经没关系了,对了,这次的事情还真要谢谢你。”
太子能同意,司徒谨在其中绝对起了作用,就是不知道他怎么办到的。
当初她教司徒谨的时候说过,以后司徒谨有能力了要助她脱离此地,那时候的她不过是种下一个引子而已,没想到还有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一天。
“我答应过姐姐的。”司徒谨拿出衣袖里的膏药,温柔地抬起她依旧还有些红肿的手,轻轻涂了上去:“还说没事了,姐姐总是不会照顾自己。”
他说到最后,几乎是叹息了,苏碧有些不自在,尤其是触及到他隐忍而哀痛的眼,莹亮到几乎不忍直视,她想要挣扎,却被他制止了,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用了白纱轻柔缠住手。
“哪有这么严重,裹成这样我还怎么收拾啊?”她看着自己如同粽子一般的手,失笑道:“只能劳烦绿萝帮我收拾了。”
“姑娘哪会收拾东西啊,这些都是好东西,扔了干嘛,以后回苏府还用得着。”绿萝应了一声,也收敛了忐忑,开始忙活起来,只是,她一忙,就忍不住碎碎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