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帐里,昏迷两日的单于终于睁开了眼,厚厚的帐篷挡住了外面的天光,只余下帐内点起的烛火通明,他侧耳倾听了下外面吵杂的声音,吵得他胸口郁闷欲吐。
“多玛。”他开口唤道,混合着呛咳的粗喘,声音苍老。
“单于,你可算是醒了?”右贤王上前挑开蚊帐,含笑问道。
“你怎么在这里,多玛呢?”单于皱眉,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右贤王,好一会儿,才开口,两日未说话的声音嘶哑刺耳。
“多玛公主照顾了你两天,已经太累了,现在由我来照顾你。”右贤王给他牵了牵被子,微笑着道。
“你……下去。”单于撕心裂肺地咳了一阵,疲惫的阖上了眼睛,无力地挥挥手,吩咐道:“让多玛来见我。”
“单于,你咳得很难受吧。”右贤王却没用动,依然站在床边,冷冷的看着这个病重的人:“既然病得这么重,就干脆死了算了,省的活着也是受罪。”
“大胆。”单于猛的睁开眼,尽管脸色青白,虚弱无力,到底久居高位,他那一眼的威压竟然让右贤王退后了一步。
“你这个老不死的,我说的有错么,都快要死了还霸着这个位置不放干什么,你也该让位了。”被这么逼退,右贤王恼羞成怒,直接扯掉面前的遮羞布,直白的开口。
“你,你狼子野心,你敢……”寂静如死的王帐里,只有他们两人对峙,单于浑浊的眼睛里泛起了悟,他吃力地抬手指着右贤王,肺部像是漏气的风箱,哧啦哧啦喘息声更重。
“我就是狼子野心又如何,我哪点不如你,就因为身份屈于你之下二十多年,被你呼来唤去,当众责骂无数次,这个位置,就算你给我的补偿。”右贤王眼里露出从未显于人前的怨毒,他黝黑的脸上浮现出刻骨的仇恨,忽然就大笑起来:“我为什么不敢,凭你现在的样子,还能压制我么?或者,你想靠那个荆棘花般艳丽泼辣的多玛公主?还是,你那个还在外面连毛都没长齐的太子?”
他越说,笑声就越大。
“单于,你曾经的确是草原上最矫健的苍鹰,可如今苍鹰老了,就不该霸着天空不放,而该自己找个山洞静静等死,既然你自己不去,那只好由我代劳。”右贤王说到这里,猛的抬起手,用被子盖住了单于,五指张开,使劲压在单于口鼻的部位。
“你……不得好死。”被子底下苍老的身躯挣扎得厉害,模糊不清的诅咒透过被子传了出来,仿若呓语。
“我会不会不得好死你是看不到了,可我却知道,你现在就不得好死。”右贤王冷冷地注视着被子下抽搐着的单于,带着快意的声音残忍说道,然后,手下继续用力,终于,单于挣扎片刻不动了。
右贤王又等了良久吗,才掀开被子,看着单于青白色透着死气的脸庞,仿佛失去了所有力气,他双脚一软,就顺着床榻滑到了地上,多年的夙愿一朝实现,他竟然有些不真实的感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