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玛被关在帐篷里,就一直想方设法要逃走,她装过要去出恭,外面的士兵就给她送了恭桶进来,她趁着侍女送饭进来时候冲出去,可外面守着的士兵动作比她还快,很快就把她又抓了回来,跑了一次次,又被抓回来一次次,明明是滴水成冰的冬天,她却热出了一身汗水。
帐篷里的饭菜早就凉透,算起来,她从昨晚到现在都滴水未进,已经饿了一天了,饿得她都出现了幻听,似乎听见有钟声响起,她抱着膝盖,缩成一团,指尖抚摸着短靴上的纹路,几近崩溃。
耳畔忽然传来轻微的脚步声,有人轻轻掀开帐篷,走了进来。
“公主。”张远山用火折子点燃了烛台上的蜡烛,橘黄色的灯光下,多玛蜷缩在角落里,小小的可怜的一团。
“远山,你来了,你怎么现在才来?”听见他的声音,多玛抬起头来,涣散的眼神慢慢聚集,落在他温润如玉的脸上,脆弱的开口。
“对不起。”张远山蹲下身,向她伸出手:“把你的手给我,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
“不行,哥哥在这里,我不能走,我还要去找哥哥,不能让右贤王靠近他。”多玛扶着他的手,慢慢站起来,虚弱地摇摇头,坚定的道。
“公主,你清醒下吧,你难道没有听见响彻草原的丧钟声么,单于,已经去了。”张远山看着多玛,眼神是那么温柔,清雅的声音带了淡淡的怜悯:“现在所有人都去王帐外面参拜了,不然你以为我怎么能靠近你的帐篷。”
“不可能,哥哥,哥哥怎么会死呢,明明,明明医姑说哥哥已经好转了。”多玛摇着头,只觉得脑中一片空白,细白的贝齿死死咬住下唇,因为太过用力,嫣红的液体随之冒了出来,她推开张远山的手,踉踉跄跄往后退去,眸子忽然就蓄满了泪,缓缓滑落,如倾斜的雨。
“公主。”张远山微微叹息。
“都是你,都是因为你,是你走漏了消息,不然,右贤王怎么敢这么大的胆子,只要再撑两天,哥哥说不定就醒了,稚奴说不定也回来了。”曾经心心念念张远山能对她温柔,可如今,他真的温柔了,她却只觉得心如刀割,多玛只觉得头疼得像是裂开一般,血液一股股往上涌,她纤细的身子摇摇欲坠。
“小心。”张远山忙上前扶住了她:“千错万错都是学生的错,公主千万要节哀,不要气坏了身子。”
“都怪你,都怪你。”多玛使劲捶了了他两下,又掩面哭泣,气若游丝的声音低哑干涩:“可你有什么办法,你不过一介书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怎么避得开右贤王耳目,都是我太没用了。”
“公主,我们快走吧,单于已经去了,右贤王如今手揽大权,污蔑是公主的阻拦耽误了单于的治疗,等到单于入葬后就要定公主的罪,我们先去找和太子汇合,再做打算。”张远山低低道。
“不,我不走,这一走,就是坐实了右贤王给我泼的脏水,我要留下来,到底是谁害了哥哥我们心里都清楚,是非曲直,我要和右贤王辩个清楚。”多玛擦去脸上的泪水,一双眼睛肿得像核桃仁,却闪烁着坚定:“你自己走吧。”
“公主,我们中原有句老话,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得罪了。”张远山一抬手劈在她后颈上,待得她晕了,才拦腰抱起她,和外面的人汇合,趁乱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