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可是介意右相的话,萧家女儿长什么样子我都没看清楚,我当时那么回答右相,是看着姐姐过来了故意说给姐姐听的,谁叫姐姐不理我,我是气姐姐的。”听到她话中提到和萧家的婚约,他的眼睛又亮了亮,带着微微的哽咽连声说道。
“姐姐若是不高兴了,我明天就去回绝右相,我谁都不要,只要姐姐。”他抓住她的手,用力的她都感觉到疼痛,就这么深深看着她,凤眼出奇的明亮,整个人像是又变成了曾经恣意飞扬的少年。
“阿谨……”她垂着头,看着紧握在一起的双手,艰难的开口,声音微弱而憔悴。
“等我守完丧,我们就成亲,生两三个孩子,我会做一个好丈夫,好父亲。”他锁住她迷离的眸子,急切打断她的话语,努力想要说服他,他的直觉告诉他,他不会喜欢她要说的话。
“我会对你好的,这辈子我只对你好,你说好不好。”他低低地说着,俊俏的脸上带了浓浓的哀求,全无平日里的飒爽利落。
她看着长大的少年,就算是被虐待,也是一副倔强刚强的模样,什么时候这般卑躬屈膝,那声音里的一丝哽咽,更是让她心疼的百转千回。
“你让我想想。”她咬着唇,恍惚着说道。
“好,我不说,姐姐你想。”他心头说不出的焦躁,也只能按捺住让她想。
“阿谨,我现在很累,我们明天再说行不行。”她抽回自己的手,恹恹的道。
“可是……”他还想说什么,她开口打断了他:“我先睡一觉,明天就告诉你我的想法。”
听到她近乎承诺的话语,他终于安心,俊脸上绽放出一丝笑容,神色温存地开口:“那姐姐,你先休息,我就不打扰了。”
“嗯。”她点了点头,关上了门,听着他脚步声渐渐远去,她贴在门板上的身子恍若失去了支撑一般,瘫软着滑到了地上。
昏黄的灯光下,她用手捂住了脸,低低的笑出了声,声音却带着淡淡的无奈和惨淡。
他的无礼她能原谅,他难过她会心痛,就承认吧,她竟然喜欢上了一个比自己小的男人,她以为已经一潭死水的心还能为一个男人跳动。
也许是太子府的日子太过寂寞,他的出现像是一缕阳光,照亮了她的心湖,而她这样把目光放在他身上,就忘了收回。
可是,他却是注定要成为雄鹰争霸天空的,又怎么可能如他所说的,只有她呢
他已经决定要追逐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了,如今,他虽然是皇长子,是豫王爷,也有封地河南,可是京城里却根本无所根基。
长公主倒算得上站在他这边,可长公主毕竟是女人,不理朝政,根本帮不上什么忙;昭阳侯态度暧昧,锦上添花有可能,雪中送炭就指望不上了。
阿谨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助力,这个时候,萧侯抛下的橄榄枝,他必须要接住。萧侯已经表露出善意,而愿意帮助他的前提条件是萧家女儿要做他的妻子,如今的豫王妃,或许以后的皇后娘娘,如此,萧家才愿意上船,阿谨又怎么拒绝得了。
或许他是真的喜欢她的,可是,他既然走上了那条路,就注定有很多无可奈何,由很多身不由己,兜兜转转,磕磕碰碰,他根本就无法主宰,因为他不能输,也输不起。
不当当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身边的人,一旦输了,赵鹤庆和周承毅这些跟着他的人,统统都没有好果子吃,以后的日子,阿谨身边不仅仅有萧家女儿,还有其他的,吴家姑娘,杜家表妹……联姻,永远是政治相连的亲密手段,左右,男人的后院多的是空屋子。
就好像前世的昭帝一样,明明心里爱的是淑妃,却娶了她为妻,还有后院一群如花美眷。
她发誓要寻得一心人,老天却给她开了一个玩笑,今生,她成了阿谨心里的人,而萧家小姐则成了阿谨要娶的妻子。
有细细的冷风从未关拢的窗户吹进来,呛进她鼻子里,让她从鼻子到眼眶,都漫上一层酸意,她摸着地板上羊毛地毯上的花纹,微蹙的眉尖慢慢舒开,水润的眸子渐渐坚毅起来。
重活一世,绝不可能是再换成淑妃的角度,重走一遍老路的,她这样掐尖要强的性子,眼里是容不下一点沙子的,当初和昭帝就是悲剧收场,她不希望她和阿谨也走到那一步,在彼此的怨怼中,把曾经的鲜活明快被涂抹的面目全非,到最后相看两相厌。
看了眼黑沉沉的夜空,她终于站起来,开始轻手轻脚收拾行李,他们已经相伴多年,离开或许会不习惯,但长痛不如短痛,她也该开始她曾经一直想的浪迹天涯了,或许,多年后,他们对往事释怀,再相遇的时候,还能坐下来平静地喝一杯清茶。
她本就是利落的性子,打定了主意,也就开始付诸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