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冬来,天气一天凉过一天。
本来,凉爽的天气是非常适合伤口愈合的,然而凤清鸣的伤却在这几天有些反复。
太医说她的伤口有些发炎,使本来虚弱的病体更加羸弱;倘若再这样发展下去,怕是会引起后遗症。
太医是皇上特地从宫里派来的,那医术自是不用说的;府上配备的药材也都是一等一的,而凤清鸣平素又严格按了医嘱休养,为何伤情还会反复发作呢?
大家都很纳闷。
看着小姐苍白虚弱的脸色,紫钰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第一次见到小姐的情景。
那次,小姐的衣服上有紫黑色的血迹。
不过,事后大夫曾证明,当日小姐并没有中毒,而那支贯穿小姐后肩的箭矢也并未淬毒。
那只不过是一支普通箭矢,如果非要找出它的特别之处的话,只能说它制作精良、造价昂贵,寻常习武之人是用不起那样的东西的。
所以,追杀小姐的仇人恐怕是一位地位烜赫之人。
如今小姐病情反复,紫钰心中暗忖——这一切恐怕还是跟那血迹脱不了干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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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这衣服上的血渍是谁留下的,为何竟沾到了你的前襟之上?”
送走了忧心忡忡的老夫人和满脸关切的大夫人,紫钰私下里悄悄地问凤清鸣。
此时,她已把小姐当日换下的那件血衣找了出来,摊在床边案几上。
淡淡烛光照在那白色衣裙上,点点血污显得很是狰狞。
尤其让人惊心的是,那血渍是溅在衣服前襟之上的——倘若那不是小姐的血,那么便是有人曾经极近地接触过小姐,并将那血喷在了她的身上!
想到二小姐只不过十岁年纪,便经历了如此恐怖之事,紫钰不由得唏嘘不已。
凤清鸣躺在床上,极虚弱地瞟了那衣服一眼;然而,她茶褐色的眸子却微微闭了起来。
半晌,她都没有回答紫钰;屋子里,唯有烛火燃烧偶尔发出的“哔啵”声。
“小姐?”
紫钰几乎以为二小姐已经睡着了。
然而,凤清鸣却在此时霍地睁开了眸子,眼里寒光大盛——
“那是我娘亲的血……她自尽时吐在了我的身上!”
凤清鸣的脸上有一种又悲戚又隐忍的表情,仿佛内心在跟某种可怕的回忆极力斗争似的;也因此,她的模样跟白天温顺绵软的样子大相径庭。
不过,紫钰却觉得此时的小姐是最真实的。
相较而言,她更喜欢这一刻的小姐。
紫钰又想到了小姐半夜偶尔发出的奇怪梦呓声,心中隐约预感到了什么,不由得对这位年幼的主子充满了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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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趁着小姐午睡的时候,紫钰悄悄将那件衣服拿到了父亲那里。
紫钰的父亲华大夫是一位面相和善的中年男子,现在开着一家小小的医馆。别看华大夫现在体态臃肿,臃肿到甚至有点儿步履蹒跚,但他年轻时也曾走南闯北、行医救人,就差一点执剑横行江湖了。
父亲是紫钰心目中的英雄,因此,紫钰也相信父亲一定可以揭开那血渍的谜底,从而帮二小姐找出伤情反复发作的原因。
“这是朱羽牵机的毒渍!这衣服从哪儿来的?”华大夫见了那血渍很是紧张。
“朱羽牵机?是什么东西?”紫钰看着父亲脸上那紧张惊讶到几乎惊恐的表情,觉得很是奇怪。
“当然是毒药,傻丫头!”
“哦,很厉害的毒药吗?”
“非常非常厉害!”
“怪不得二小姐的娘亲用这个自尽。”紫钰释然地点了点头。
“自尽?你说苏夫人用朱羽牵机自尽?”华大夫听了女儿的话,顿时一副见了鬼的样子,大呼小叫。
“是呀,有什么奇怪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