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溟大陆,星启王朝,皇帝寝宫宜心殿。
宫女匆忙来报:“陛下,凤后,太子回来了!”语气中是掩不住的雀跃与兴奋。
太子殿下已经半年不在皇宫了,上次出走又是那般原因,雍容威严的女皇此时也很激动。
“快去引太子到宜心殿来。”女皇有些激动地吩咐道。见宫女出去了,才转过身来,看着身后的俊逸男子,眼圈有些微红,“轩儿回来。”她以为凤轩必定在生她的气,今年不会如期回来了。那孩子最是受不的就是别人的胁迫,更何况还是胁迫他娶亲。
那男子见女皇很是激动,伸手拢了拢她的肩膀,轻缓的说道“嗯,马上就见到了。”语气中满是温柔宠溺。
凤轩一踏进殿门,就看一男一女并肩立在堂中,女子一身黄袍,眉眼雍容大气,眉间一点温柔,眼若秋水,转眸间便是一段风情,仪态万千。
身旁的男子,长眉入鬓,墨发披肩风姿卓绝,气质天成,不怒而令人生畏,举止间气盖风华,如九天神佛不容侵犯,此时正眼含疼惜的看着身旁之人。
二人便是星启女皇和凤后,星闵月和凤帝晖。
举步步入正堂,凤轩很是恭敬的双膝跪地“儿臣拜见母皇父后。”声音不卑不亢,俨然天家皇储之态。
那温柔女子看到凤轩,立刻上前去扶起,“来来来,快让母皇看看,怎么瘦了?”
而跪在地上的凤轩却全然没有起身之意,规矩的说道:“儿臣违逆圣意,抗旨出逃,已是戴罪之身,又怎敢起身回话。”
女皇见凤轩的样子,一张脸顿时沉了下来,就在女皇要发作之际,身旁的凤帝晖却却先一步出了声,“轩儿,先起来,今日只话家常,不论政事。”
凤轩抬头看了看二人,还是从地上起了身,女皇见凤轩退步,脸色也有些许恢复,凤轩却很是自然的浅浅一笑道“娘亲,你看这不是更结实了吗?”
女皇星闵月见凤轩的确看起来更加的坚毅稳重了,也就顺着她了话,“就你借口多,看娘亲不给你养胖回来。”凤轩也呵呵笑着,满是撒娇的说道:“在娘亲身边不吃都会胖。”逗得星闵月合不拢嘴。
凤轩又抬眸看向了一旁的凤帝晖,还是那样的气盖风华,扯出一抹乖巧的微笑,眉眼弯弯的说道:“爹爹,轩儿想你了。”
满满的都是撒娇的语气,凤帝晖也轻笑出声,抬手摸了摸凤轩的头,宠溺的说道:“结实没看出来,倒是嘴甜了不少。”一听凤帝晖的话,凤轩转头向星闵月,委屈的说道:“娘亲,你看爹爹又欺负我。”
惹得星闵月狠狠的瞪了凤帝晖一眼,虽然是只是象征性的,但凤帝晖却不示弱,满含威胁的扫了一眼凤轩,凤轩很配合的抖了一下,凤帝晖见此哼了一声,才恢复了一贯尊贵的模样。
一副寻常人家久别重逢的画面,一家人其乐融融,很是和谐。不大一会二妹星阑听到消息匆匆赶来,一见到凤轩,便是飞奔扑上,凤轩见她力气之大,也不敢躲闪,这能硬硬的接了这个飞扑,每次都是这样。星阑特别依赖凤轩这个姐姐,每次回来都是缠着她,半分也不离开,每次都是凤轩出声赶人才委屈的离开。
而后漫步走来的是女皇第三子凤晗,虽然与凤轩二人年岁相差较大,但凤轩和凤晗却能玩到一起去,两人小时候没少背地里干坏事。凤轩与二妹星阑是随的母姓星,而弟弟则是随了父亲的凤姓。凤轩在九州大陆化名凤轩,其实本名是星轩。
凤轩与星轩两人可谓默契十足,凤晗平时对凤轩这个姐姐倒是以朋友处之,但却是真正佩服凤轩的。此时凤晗从外面缓步走了进来,半开玩笑半调侃的说道:“我说无双太子,就这么回来的,没给我带什么好吃的?”
见凤晗那副吃货模样,凤轩很是鄙视,嘴角勾起一抹狡诈的弧度,眉眼含笑的说道:“吃的倒是有,只不过要吃可是有条件的。”一听有吃的,凤晗那副贪吃模样暴露无疑,“一次性说全了,什么条件,我应了便是。”说的慷慨激昂。
凤轩则奸诈一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打赢了我,你随便吃。”
凤晗刚才的意气风发立马偃旗息鼓,不复刚才的嚣张模样,他自认为武功很高,但就是打不赢凤轩,这有可能是长时间存在的皇姐光环在作怪,凤晗只能这么归结。
一家人其乐融融的一起吃了晚饭,晚饭期间也是欢声笑语,不是凤轩调侃娘亲,爹爹,就是凤晗在讲笑话,气氛一片祥和。
守在殿外的宫女们都被这欢乐的气氛感染了,各个小脸发红,眉眼上挑,也许只有他们皇宫里,皇室成员才能在一起说说笑笑共享和乐吧。
每次太子回来,皇宫里都会热闹好一阵子,他们看着也开心。
眼见玉兔东升,月上柳梢,此时的星闵月正在书房批阅奏章,星阑应该是在弄她的刺绣,凤晗则应该在温习武功。
而此时,凤轩则去了凤帝晖的寝殿,栖凤宫,此时殿内凤帝晖负手而立,像是在等着什么人,殿外很静,凤帝晖事先遣退了一干伺候的宫人,现在偌大的寝殿,里里外外只有他们两个人。
凤轩轻唤了一声“父亲。”
凤帝晖没有转身,只是淡淡的开口道:“来了。”
凤轩向前行了两步,在凤帝晖身后规矩的跪了下来,对于凤轩来说,凤帝晖既是父亲,又似老师,不管是文治还是武功,凤帝晖都亲自指导,可以说现在凤轩能成为万民敬仰的无双太子,凤帝晖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凤帝晖对凤轩来说既是慈父又是严师。
在母亲面前,永远都是那个宠爱孩子的和煦好父亲,但他们三个却都很怕凤帝晖,尤其是凤轩,也是因为他管凤轩更多一点,对凤轩要求更严一点吧。
“轩儿知错,请父亲责罚。”凤轩开口说道。
而凤帝晖则是一副很随意的问道:“错?你何错之有。”
一听到凤帝晖这么说,凤轩就知道他一定是气得不轻,便将自己的罪责一一罗列出来,相必应该会让父亲舒服点吧。
鼓足了勇气开口道:“作为一国储君,置国家团结于不顾,视为不忠;作为长子,背信逃婚,陷父母于不义,视为不孝;作为长姐,没为弟妹做好榜样,视为不该;轩儿自知后果严重,依然执意而为,是为明知故犯。”
凤轩将所犯之处一一罗列出来,却见凤帝晖没有要开口的意思,想了一下复又说道:“轩儿惹母亲伤心,请父亲责罚。”
见凤轩是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但还是执意如此,凤帝晖也没说别的,只是问道,“你以后有何打算?”
听凤帝晖问她以后该怎么办,凤轩有点心虚,她是明知道后果但还是执意而为之,那父亲应该是知道她心中所想了,所以才有此一问。
凤轩想了想,说道:“轩儿想求父亲一件事?”凤帝晖一听,大概已猜出会是什么事了,但是还是开口允了。毕竟他还是心疼凤轩的,应该说三个孩子中最心疼的就是凤轩,最看重的也是她,所以对她要求也格外严了一些,“什么事?”
凤轩一听,父亲这是要答应她了,“轩儿的婚事要自己做主。”凤轩说的掷地有声。
看到凤轩的样子,凤帝晖有一瞬的了然,说道“你有了喜欢的人了?”看凤轩的表情还有态度,他一个过来人又有什么看不懂的。凤轩没有多少小女儿的羞涩,抬眸看着凤帝晖,很是很是肯定的点了点头,“嗯,轩儿是有喜欢的人了。”但现在他们却大陆两边,各自一方。
凤帝晖听凤轩这样说,他也知道凤轩的性格,要是认定了就不会改,性格太过绝对,这也是随了他的原因。
原本以为她顾大局,不会过于执着情爱那些东西,没想到也是一个执拗的性子,也对爱情抱着绝对的态度,绝对不会忍受丝毫的勉强凑合,不知道这样的性子对她来说是好是坏。
凤帝晖没在过多盘问,只是说:“有机会带过来让为父看看。”凤轩很是欣喜的点头答应,果然还是父亲通情达理。只是不知何年何月再有让他心动的人。
一时间室内陷入沉寂,过了一会,凤帝晖才幽幽开口问道:“你母皇一向宠你,知道为何此次她却执意要你娶右相之子奚倾黎吗?”凤帝晖很是平静的问道。
凤轩听到这句话,心中一沉,这个问题她一直忽略,那时候父后不在宫内,母皇却什么话都听不进去,当真是不耐至极,无计可施的她才选择了出逃,将事情先搁置一旁。
“是有什么隐情吗?”凤轩不安的问道,父亲这般问,那一定是其中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原因。凤帝晖则有些平静的说道:“因为右相的威胁。”
凤轩一听威胁,心下我些疑惑,虽然母皇一直对右相忍让,但再怎样她也不敢有胆子威胁陛下吧,还是有所依仗。“什么威胁?”她这想不出什么样的威胁才能让母皇惧怕成那般,不惜一切代价逼她娶亲。
凤帝晖则悠悠道来:“那时我微服出宫,只有你们几个人知道,对外解释封锁了消息,但右相不知如何知道了这件事,以威胁你母亲:我的性命只在她的一念之间。你母皇虽是半信半疑,但终究不敢冒险,所以才双害取其轻,逼你成亲。”
凤轩此时才有些明白为何那日母皇那般绝对,一定要她娶奚倾黎,甚至用上了软禁。“那母皇为何不与我说。”凤轩问的疑惑。
“还不是怕你担心,更怕你意气用事。”凤帝晖有些无奈的说道。凤轩听到此处,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的确是,以她对右相的憎恶程度,不灭了她才怪。
“但母皇为何一直容忍她,对她百般忍让,轩儿当真看不下去。”这是凤轩这些年一直理解不了的,一国皇帝居然对一个朝臣百般迁就。
凤帝晖意味深长的看了眼凤轩,回问了一句,“你知道其中有隐情吧?”
右相虽然是两朝元老,但近几年里却是跋扈朝政,倚仗自己在母皇平定叛乱时有功,加之极力推举母皇上位而有恃无恐,凤轩一直不是很喜欢她,认为她恃宠而骄,没有臣子本分。
但是这些年来母皇却一直对她礼让,这让凤轩很是头疼。
凤轩也问过母皇,为何对右相奚肆这般放纵,母皇总是笑笑不语,凤轩之后也就没再多问,这其中到底有什么她不知道的,莫不是母皇不想动她,而是动不得,或者动不了,又或者根本不能动?
凤轩心里觉得自己这些年还真是对朝政关心的少了些,这么重要的事她居然遗漏了。
“父亲告诉轩儿吧。”凤轩很是认真的说道。
她想知道的彻底,全面,凤帝晖见凤轩对右相之事十分在意,转身走向旁边的软榻,经过凤轩身边的时候,还拍了拍她的肩膀,示意她起来,和他坐过去。
“你知道奚肆当年是带兵勤王,但为何却偏偏被封的是右相,而不是诸侯吗?”凤帝晖问道。
凤轩对于这件事也是知晓的,当年爆发内乱,是由左都御史谋反引发的,左都御史的驻兵距离京城最近,当年是他突然起事,带兵包围了皇城,而后其他诸侯王才纷纷带兵勤王,一时间星启内乱方起。
只是听说在各诸侯相继勤王而来之际,左都御史见兵力悬殊,难以守住京城,极端恐惧之下杀了当时在皇城的所有皇室宗族,之后引颈自尽。
当时星闵月不在皇城,因而才逃过一劫,回来时得知内乱始末,联合各路亲王,在凤帝晖的帮助下镇压了当时的叛兵,奚肆也因在平乱中居功至伟,因而获封右相。
按理来说应该是诸侯,但却封了个右相,奚肆却欣然接受了,因此,这事也就告于段落了。
凤轩听凤帝晖这样问,知道一定里面有他们不知道的隐情,很是诚实的说道:“其中原委,轩儿不知。”
凤帝晖换了个姿势悠悠道来:“当年你娘是随我去了耀日,当时你娘亲是想要嫁给我的,但正在我们准备成亲之际,得知了星启的内乱,你娘和我才匆匆赶了回来,但诸侯王中有亲王也有异姓王,当然异姓王就两位,我和你娘联合了忠心可靠的诸侯王,组成义军平定内乱,就当我们眼见大势已成之时,奚肆率兵来投,说终于等到皇女归来,几月来提心吊胆不敢擅自主张,只想着等皇嗣归来,听候调遣。而后我们胜了,但皇位归属又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你母亲当时是不想继位的,但嫡系一脉只剩她一人,也有人说可另谋贤能,就在大家在此问题上争执不休之时,奚肆却站出来发生,大力支持你母亲,说皇室血脉为重,且你母亲在平乱中居功甚伟。”
看凤轩听得认真,凤帝晖问道:“知道为什么后来你母亲继位了吗?”
凤轩一听仿佛也明白了其中原因,“因为母亲不放心星启,不想让星启落入歹人之手,生灵涂炭。那时母亲没有兵权,只是首领,奚肆极力推举母亲,应该是存了什么心思吧?”
凤轩此时大概明白了奚肆的心思,她应该从来就没有臣服过才对。
“当时,有继承资格的人选中,你母皇能力最强,但他们都以为平乱之事,都是我一己之能,毕竟那时的我早已声名远播,而你母亲却一直是一个默默无闻的皇女,想的不过就是若你母亲继承皇位,那我们就不可能在一起了……”凤帝晖道。
凤轩听到此处接过话来:“那是他们低估了您对母亲的感情,宁负江山,不负美人,父亲也是一个情种啊!”凤轩有些调侃的说道。
听到女儿的调侃,凤帝晖伸手拍了一下凤轩的脑袋,“怎么说你父亲呢,欠收拾了?我凤帝晖看上的又岂会是一般女子。”神色中满是笃定和自信。
见到这样的父亲,凤轩很替母亲高兴,有这样一个优秀又痴情的男人一直爱着,不管什么处境应该都不会感到难过吧。
“所以奚肆就被你们夫妻俩给摆了一道,当了二十年的右相?”凤轩诙谐的说道。
“那是也是她技不如人,怨不得别人。”凤帝晖轻描淡写的语气。
凤轩转而又想到了什么,问道:“所以您和母亲才一直把他放在眼皮底下,时刻观察着?”
凤帝晖则笑了笑,意味深长的说道“你以为左都御史是那么没头脑的人?”凤轩一听,瞬间明白了其中原委。
“原来当年左都御史是有同伙接应的,但奚肆为了能够独掌江山,所以算计了左都御史?您和母亲的出现使奚肆浑水摸鱼的计谋失败,因而他才另辟蹊径,谋夺江山?”
凤轩将猜测说出之后,自己都被惊了一下,这是多强的企图心啊,一计不成再生一计,十年不成就再十年,这是不夺皇位不罢休,这等人若是留着后患无穷。
凤帝晖见凤轩说出其中重点,认可的点了点头。
“奚肆一直暗中存有势力,当时你母皇根基不稳,拿她没办法,随着你母皇越来越强大,奚肆也感觉到了危机,就在近几年她联合了星启周边的破虏和鞑胡两大部族,破虏和达胡素来对星启虎视眈眈,所以,一旦星启内部有动作,他们就会闻风而动,到时战乱将起。”凤帝晖分析道。
“所以,母皇就想顺水推舟,化干戈为玉帛,用联姻来化解战乱?”凤轩问道。
凤帝晖见凤轩的反应,应该有什么地方理解偏了。“也不完全是,这的确是最好的办法,但你母皇也了解你的脾气,断不会因此逼迫你的,归根结底起作用的还是奚肆最后的威胁。况且,奚倾黎倾慕于你,他又是奚肆的嫡长子,奚肆又对他疼爱有加,你娶了奚倾黎,奚肆在不清楚状况的情况下一定会等待观察,利用这段时间,你母皇就能布置好一切,除掉奚肆,也不失为一个一箭双雕的好计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