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信宫,刚走进内殿,便有一股子药味扑面而来,眼看已经快要进入五月,内殿的房门却死死闭着。
珠帘轻动,绿芜走至床榻边,俯身行了一礼:“娘娘,册子已经送去长乐宫了。”
“姜良媛瞧着似乎有些意外,但也没有说什么。”
话音刚落,床幔里徐徐伸出一只素白的手。
绿芜会意,上前扶着人轻轻坐起,帷幔轻动,露出梁意如有些苍白的面容。
她不紧不慢地靠在迎枕上,轻咳一声,漫不经心地说:“她的确是个聪明人,如此一来倒不用本宫操心些什么。”
自打她十四岁那年嫁入东宫,太子便将内务交由她打理,五年过去,这东宫有多少间屋子她都烂熟于心。
太子仅凭一句话就想夺了她的权力,她给便是。
且看那人能不能接得住。
外间忽地响起一阵脚步声,梁意如向绿芜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立时换上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娘娘,太医说您要静养,您就别在操心旁人了。”
梁意如躺在床上,闻言掀了掀眼皮,有气无力道:“姜良媛是个妥帖人,本宫对她很放心。”
抛开旁的不论,她倒真觉得这姜韫是个妙人,单说她对着东宫诸人的态度,举止得当,分寸拿捏得十分到位,的的确确是一位聪明人。
亏她先前还以为是个蠢的,倒叫她看走眼了。
若是这人不是谢济的妾室,她们之间说不定还能相处得很愉快。
珠帘被人拨开,发出阵阵脆响。
绿屏端着托盘小心翼翼地走到近前,见绿芜也在,似乎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便敛了下去,她关切地打量了眼榻上的人,轻声问:
“娘娘,药熬好了,您可要趁热喝?”
梁意如轻轻颔首:“扶本宫起来吧。”
绿芜扶着她起身,从托盘里端了瓷碗,小口小口地喂她。
见状,绿屏眼底的光黯了些,她捏紧了手里的托盘,没有说话。
如今她也可以正常当差了,可是她总觉得,自打上次过后,她和娘娘之间就隔了一层。
她心里莫名地慌乱了起来。
***
静心斋,谢济刚刚处理完一批折子。
近日京郊怪事频发,出了好几桩人命,京兆尹和大理寺的人蹲守了许久都没抓到贼人。
早朝上,众人吵吵嚷嚷了接近一个时辰,最终,还是谢济将这事揽了过来。
殿内燃了香,缕缕青烟自案上的鎏金香炉里冒出。
谢济凝视许久,心下已经有了主意。
如今大半个朝堂都被他掌握在手里,只是这京兆尹历来和东宫不对付,这次,便是他拿下京兆尹的绝佳机会。
李胜推门进来,低声地同他说了客院的事。
自打上回他被太子训斥了过后,便再也不敢忽视后院的动静,如今后院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不出一会儿便能知道了。
他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上首的人,生怕自己再遭了牵连。
一声轻响,是谢济撂了笔。
“可查清楚了?”
说起这个,李胜更觉奇怪,好端端地,太子侍妾身边的婢女,刻意接近一个大夫做什么?
若说是慕名求医,或许有几分道理,可他总觉得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