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绿芜打点好一切回来,却发现人已经靠着软枕睡着了。
橘色的暖光映在她脸上,细碎的绒毛泛着金色的光,也不知是梦见了什么,即便在梦里也轻蹙着眉。
绿芜脚下一顿,欲要说出口的话就这样卡在了嗓子眼儿里。
她轻手轻脚地走进内室,寻了薄毯替人盖上。
虽是夏日,但长信宫一贯是不缺冰用的,是以总是泛着些凉意。
做完这些后,她便寻了个小杌子,打算就在旁边守着。
可她刚欲坐下,耳边便响起一阵琴音,声声刺耳,即便有些重重院墙也没能阻挡这魔音。
榻上的人微颤了颤身子,眉间生了浅浅痕迹,显然被人饶了安眠。
绿芜拧眉,眼底闪过一丝厌恶,立时便寻那罪魁祸首去了。
穿过长廊,在西厢房找到了正抬手弄琴的人,眼见人到了近前,她却不曾停下手中的东中。
魔音贯耳,绿芜拔高了声音:“还不快停下!”
那人被她这声呵斥吓得停下,琴声戛然而止。
她仰起头,一脸泫然欲泣:“姐姐可是生绿屏的气了?绿屏也觉得自己弹得不好,可,可这是娘娘吩咐绿……”
“住口!”
不等她说完,绿芜便厉声打断了她的话,听着人她一口一个“绿屏”,她便是再好的性子也被她点燃了。
自打那日娘娘将绿屏的名字赐给眼前这人时,她每每见了她,便觉得如鲠在喉。
绿芜深吸口气,勉强压下心里的不忿,看着她一字一句地说:“眼下没有旁人,不必如此惺惺作态,你也休要同我扮什么姐妹情深,只需好好完成娘娘交于你的任务便是。”
话落,她冷哼一声,拂袖而去。
徒留下“绿屏”看着眼前空荡荡的屋子,一脸茫然,日头渐起,一阵风过,送来些许热意。
她抚了抚脸颊,微垂下眼,轻扯嘴角,无声地露出一个笑来。
又过了几日,便到了启程前往别院的日子了。
这日早起,画眉特意跑了一趟长信宫,她轻叩了几下大门,里头立时传来阵阵脚步声,也不知何故,来开门的竟是常远。
“你来做什么?”
画眉一愣,继而没好气道:“自然是依照了我家主子的吩咐。”
说完,她便别过头去,不愿再看他一眼:“不知太子妃娘娘眼下可有空?我家主子有事要回。”
她看上去有些焦急,似乎遭到了什么打击一般。
常远摸了摸自己的鼻尖,讪笑了声:“随我来吧。”
长信宫宫,宫人正在伺候梁意如换衣。
因着是去别院,万事轻便为主,所以也用不着那些繁琐的宫装,褪下华丽反复的袍子,简着了一身玉色长裙,长发随意挽了个簪,看起来竟像是未出阁的女儿家。
梁意如看着铜镜里的女子,久久不能回神。
只是,衣着再像,那双眸子里终究是多了几分从前没有的东西。
画眉跟在宫人的身后走进来,俯身行了一礼:“见过太子妃。”
思绪渐清,她堪堪回神,见是画眉,心中闪过一丝不快:“起来吧,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