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眉将头垂得更低,不卑不亢道:“回娘娘,我家主子晨起忽感不适,晕厥了过去,今日,怕是不能随娘娘同赴别院了。”
殿内暖香四溢,宫人们俱都敛了声音,默默地站在一旁。
一片寂静中,梁意如倏地轻笑出声:“哦?”
她打量了画眉一眼,凤目微扬,淡声问:“可请了太医了?”
“奴婢来时杜神医已经去往昭明殿了。”
姜韫晕倒,昭明殿自然是一片混乱,不用人吩咐,便有人自告奋勇地去客院请杜启云了。
时辰已经不早了,别院在京郊,若不出门怕是有些来不及。
画眉这话但也算合情合理,是以,梁意如思忖了片刻,便也同意了这话,她看向画眉,语重心长地嘱咐:“去吧,替本宫照顾好你家主子。”
她面上一片温婉,语气中丝毫不掩担忧。
可画眉却猝不及防地抖了抖身子,一股战栗自后心徐徐升起,她悄然握紧了手心,平静道:“奴婢遵命。”
若不是她心里起先早已知晓这人的真面目,此刻怕也会被她骗了去。
世人盛传东宫之妻仁善,储君有此贤妻,实乃国之幸事。
世家女眷也无不赞扬梁家女的品行,因着这门婚事是太后做主赐下的,一时间向太后求赐婚的人比比皆是。
可画眉跟在姜韫身边,却实实在在地领略了番何为“面甜心苦”。
待她离去后,绿芜轻声上前,低声问:“娘娘真要去?”
别院虽清闲,对那些妃妾来说是好事,但终究比不上东宫繁华,绿芜怕她吃不了那苦。
再有,如今她的身子,也确实禁不起折腾。
梁意如轻抚了抚发间,红宝石九凤步摇深深插入发间。
她不答反问:“我这步摇如何?”
绿芜看着女人发间飞扬的步摇,心头一刺,泛起阵阵涩意。
清风抚过,檐间下的宫铃发出阵阵脆响。
“这步摇最衬娘娘……”
昭明殿,气氛倒也不像画眉说的那般紧张。
姜韫被勒令静养,事关重大,她自个儿也乖觉,寻了话本靠在榻上打发时间。
杜启云来替她把完脉,顺便又调整了下药方,这才开口:
“你这身子已经没事了,多休养几天便能全好。”
这事姜韫自个儿心里有数,那位要带众人出行,别院终究不必昭明殿来的安全,她无意去趟这趟浑水,但她一时半会也想不出别的办法。
这才会有了早上那一幕。
但她的身子,自打从长信宫回来后,她便格外注意了,是不会有任何差错的。
身为医者,杜启云最喜欢的便是姜韫这般乖觉的病人。
他大笑两下,猛地想起什么,继而便正了脸色:“丫头,老夫打算明日便离去了,你前些日子说的事,可还要办?”
那日姜韫正是要去客院探一探究竟的,奈何半路杀出个刘嬷嬷,不软不硬地便将她请到了长信宫。
自此,姜韫卧床休养了多日,寻常男子又入不得后宅,故而那事便一直搁置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