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芜在门前踌躇了片刻,山间的微风吹得珠帘轻晃。
她闭了闭眼,正欲入内,便听里间传来一声轻唤:“进来。”
她声音平静,似早已料到了一般。
绿芜定了定神,轻手轻脚地走入里间,榻上,梁意如倏然睁开双眼,睨了她一眼,不咸不淡地问:“怎么了?”
宫女太监们住得离这里有些远加上正院又大,那处的风声暂未传来这里来。
绿芜垂首,细细将那事同她说了一遍。
别院伺候的人都是从东宫里带出来的,是以虽只是死了个宫女,但闹出的动静却不小。
本朝律令,宫女皆为良籍,年满二十五便可放出宫廷,自去嫁人。
因而,这事算是可大可小。
梁意如拧眉:“怎么回事?”
“常远和侍卫长已经带着人在问了,奴婢是特意来同娘娘说一声的,今日……可还要行宴?”
昨日众人稍加休整了一番,梁意如特意吩咐了,今日众人一同在正院用晚膳。
可眼下既生了这起子事,这事自然只能暂且搁置。
果然,下一刻,她听得梁意如淡声说:“既然如此,你便亲自去盯着,记得多给那丫头的家人一些银钱。”
事已至此,她身为太子妃,倒是不必亲自前往,身边有头有脸的大宫女和太监都去了,旁人倒也说不得什么。
绿芜应声,俯身退出了内室。
房门被人轻轻阖上,室内恢复寂静,梁意如半阖上眸子,轻扯出一个笑来。
角落里,玉兰香炉正徐徐冒着青烟,甜腻的芬香萦绕在内室,勾得人昏昏欲睡。
院外,绿芜回首看了正房,无声地拧了拧眉,其实出事的那宫女她还算熟悉,正是平日里常在内殿为娘娘打扇的那个,也是昨日接了那香囊的人。
恰巧此时有脚步声传来,绿芜回神,缓缓转过头,循声望去。
是常远带着一名小太监往这处走来,他面上有几分恍惚,就连绿芜站在这儿都未曾发现。
绿芜挑了挑眉,忍不住上前低唤了声:“这是怎么了?”
她不动声色打量了眼二人,心上微微有些发紧。
该不会是有人看出什么了吧?
常远摇了摇头,叹息一声:“是那可怜的娟子,太医来看过了,说是犯了心疾……昨儿夜里就去了。”
说完,他点了点头,看起来有些急切:“我得赶紧将这事告诉娘娘,告辞了。”
绿芜应了声,目送着二人走入正房。
此时日头已经上来了,六月的太阳可一点儿也不留情,明晃晃地照在人身上,立时便能感受到一股热意。
可绿芜却莫名觉得有些发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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榕城外,官道上,江淮驾着马车,带着杜家祖孙缓缓南下。
他们已经赶了一天的路了,杜启云掀开车帘,远远见着榕城的城门,猛地一拍掌,高兴地说:“好啊!可算是要到了。”
这声音惊醒了正安眠的白薇,她睁开眼,有些迷茫:“爷爷,我们到江南了?”
回答她的却并不是杜启云。
马车外传来男子温柔的声音:“是榕城,此处离江南,还有千里之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