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韫笙将这五枚鹌鹑蛋收到了怀里,隔着厚棉衣,她能感觉到蛋上的余温。这样温着,到了伤营帐篷,少年也许能吃口热乎的。
一路迎着风雪,她重重的喘息,在雪地里吃力行走,雪风如刀子般刮在她面上,她半眯着眸子,忍着被风雪刮疼的脸,她一步接着一步艰难的回到伤营帐篷。
哈着白烟,冻得哆嗦的她掀开帐篷帘子,她发白的面上裹着一层寒气,当没看到放在角落的黑焦少年身影时,她愣了一下,发白的面容添了几分惨色。
她摸了摸怀里的五枚鹌鹑蛋,脑袋‘嗡嗡嗡’的响,眼前所有的一切都失了焦。
“你上哪去了?忙得很,乱跑什么?快把这些脏布洗洗,都没得用了!”
见苏韫笙傻站着,军医拿了一堆沾有污血发黄发硬乱七八糟缠绕成团的布料塞她怀里。
苏韫笙呆滞,各种味道往鼻子钻,她看了眼怀里成团发硬的布料,她知道这些都是从死去的人身上扒下来的。
像个孩子一样抱着怀里的布料,她开口询问一旁忙碌的军医。“那个被烧焦的少年呢?”
“死了。”军医很冷淡的回了她这两个字,很快又接着忙碌眼前的活儿。
苏韫笙没有言语,只是眼眶红了一圈,很快她又抱着一团布料离开了。
怀里的鹌鹑蛋由微温到冷却,她一直未动,哪怕饿到胃收缩发疼,她也没有想吃的欲望。
一天下来双手都泡在冷水里,又红又肿,手指头都几乎被冻掉,没几天长了冻疮,又疼又痒,挠也不是,不挠也不是。
夜里侯夏将她双手放在肚子里暖着,嘴上不停歇的埋汰她。
“我说你也真是蠢得可以,直接丢进水里过过水就好,干嘛非得搓洗得那么干净?洗干净了很快又脏了,脏了又得洗,反反复复,没完没了。”
“不洗干净就用来包扎伤口,会化脓的。”没精力的苏韫笙细声,双手哪怕被侯夏放在肚子里暖着,她也没感觉到有多少暖意。
“你倒是有理了!”侯夏翻了一个白眼给她。
“来来来,刚从灶台里拿出来的,暖呼得很。”老李满身寒气的掀开帘子进来,怀里揣着几块用麻布包着的热乎石头。
来到床边,他将石头塞在了苏韫笙包着被褥的脚里边。
双足被滚烫的石头暖得浑身都热乎乎的,苏韫笙笑眯了眼。“老李,没事,我不冷。”
“得了吧,也不知道谁昨晚冷得直发抖。”侯夏给她捻紧被褥,不让风漏进来。
缩在被褥里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眼睛的苏韫笙乖得很,“才不是我。”
老李将烛火给吹灭,躺在了苏韫笙身侧,瞧两人似又要吵了起来,他赶紧道:“睡吧睡吧,明日还得早起呢!”
黑暗中的侯夏瞪了她一眼,苏韫笙没搭理他,将露在外面的眼睛也缩进被褥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