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吴母的执念和心魔。

三月初十，第一场考完，举人老爷们早没有了入场时的意气风发，考砸了的垂头丧气、如丧考妣，自我感觉不错的，带着几分意气风发，却也惴惴不安的离了贡院。

第二场三月十一入场，好不容易逃离窝了三日的号舍，自然好好休息一下，养精蓄锐。

吴茂也不例外，迎面就遇上来接他的妻子，只觉心中熨烫。

吴茂捏着妻子的小手，听她温柔的问过身体，吴茂一一答了。

张翠娘见夫君心情不错，试探的说了一句，“母亲忙着为小姑造饭，倒是耽搁了你。”

听着妻子关切话语，吴茂更舒坦了，“是极，母亲为我奔波，本就不该来迎我，你做的好。”

原本打算上眼药的张翠娘，被自家不染尘世的夫君噎到直翻白眼。

待回到考寓，吴母早就做好了吃食，让吴茂好好大吃了一顿，这才保持着不错的心情，去了东厢寻妹妹。

推开房门，正好看到坐在桌前的吴岚，面向朝阳，手中翻看着一卷书稿，正是《尚书》。

第一次考试《五经》中，吴茂答的正是《尚书》。

“为什么你能这么平静的接受？仅仅是为了孝道？”吴茂疑惑的问道。

早年母亲待吴岚并不好，若不是因为父亲，吴岚刚出生的时候，也许就被送人了。

后来吴岚刚十五岁，母亲就开始给她张罗婚事，若不是父亲否了好几家，吴岚之前定下的，就不会是个秀才公了。

后来，又因为吴岚的才华，还有那孪生之间的感应，母亲强势退婚，将她拖到了这个年纪。

吴茂一向孝顺母亲，因为他是母亲偏爱的既得利益者，他不能拿了所有的好处，却反而责怪付出的母亲。

可是，吴岚呢？

他得到了多少，吴岚就失去了多少。

若他是妹妹，也无法这么平静的接受被偏疼的哥哥，踩着她的肩膀，一步步爬上高位。

吴岚，真的心甘情愿？

吴岚表现的意外平静，“大哥何必多次一问，之前的十八年，你不是每次都平静的接受了母亲给予你的好处，怎么这次，反倒良心发现，想起来问问我这个受害者，能不能宽恕？”

那个一直祈求母亲和哥哥目光的小女孩，早就在十八岁的年纪，闭上了双眼，重新醒来的，只是一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

若不是因为吴父待她极好，吴岚也不必如此纠结。

吴茂面对强硬起来的妹妹，心中的愧疚似乎减轻了些。

妹妹如此强势，想必也不会继续被母亲摆布，他前途光明，妹妹也会过的更好。

“等，等我成了状元，你就是状元的妹妹，以后的婚嫁，必然有更好的对象。”

看着匆匆离去的吴茂，吴岚一点都不意外，她这个哥哥，从始至终都只是个孝顺懦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