媚娘笑了一下,好巧不巧,穿到这个世界之前有个同事就是因为醉茶晕倒,她打电话找医院里的老舅,老舅再找专科医生给她解释了一通,她也才懂。
“没错,醉茶!以茶醒酒不可取,有害无益,下次候爷喝了酒,教他不要再喝茶。你跟随他多年,了解他的身体状况,他的胃应该不是很好……”
瑞珠端了碗糖水进来,犹豫着站在床前,媚娘说:“你喂他,一小口一小口慢慢喂!”
瑞珠和瑞宝就上前去喂糖水,刚喂完,徐俊英又吐了,把瑞珠瑞宝的衣裳裙子弄脏,两个丫头苦着脸,却也不敢作声。
媚娘看了看身边的翠喜、翠怜:“再调碗糖水来,再喂!”
第二碗糖水喂得很顺利,徐俊英也不吐了,瑞珠瑞宝松了口气,退下去换衣裳。
媚娘交待百战:“你看着吧,我先过去了,一会太医来诊看,要吃什么药你们再弄!”
百战求道:“大奶奶等会儿吧,我怕候爷他、他又要难受!”
他搬了把椅子放在媚娘身后,又移了火盆过来:“开了窗有点冷,大奶奶烤着火坐会。”
媚娘说:“不必把窗开那么大,开一个小缝儿就好。”
百战忙又去关了窗,仅留一条小缝,回来站在媚娘身边说道:“方才大奶奶问候爷的身体,候爷确实肠胃不好……在边关被冻坏饿坏的,大奶奶知道怎么治就太好了……”
媚娘额角冒汗:当姐太医啊?姐冒允一下蒙古郎中还可以,真遇上什么严重的急病千万别来找!
宝驹和太医久等不来,媚娘坐不住了,徐俊英躺在帐子里无声无息,她让百战去看一下,别一碗糖水灌死了,百战走去仔细看了看,又给掖好被角,过来说候爷睡着了,媚娘便放心离开。
媚娘刚一离开,徐俊英就从被窝里爬出来,靠在床头,把百战叫过去,有气无力地低声骂:
“去请太医就好,又喊她来做什么?上次还嫌我不够丢脸吗?还跟她说些乱七八糟的事……再敢这样,你就别跟着我了!”
百战低着头:“小的再不敢了!小的只是觉得,大奶奶懂得候爷,她只要摸一摸候爷的手和脸,就知道给候爷吃什么管用!”
“给我闭嘴!”
“是!”
百战停了一下又说:“大奶奶交待:以茶解酒,有害无益。候爷以后喝酒后不能再喝茶了!”
“闭嘴!”
“是!”
宝驹带着太医回来,徐俊英基本上已平稳下来,不再吐,好多了,太医诊过脉,只说无大碍,开了一个方子,拿了诊金,宝驹又送了回去。
瑞珠和小丫头拿了热水和热茶水来,徐俊英下床洗漱,瑞宝便端来刚熬好的米粥,徐俊英吃了一碗,百战看了,将那太医开的方子扔进火盆烧掉——候爷的脾气,能吃进食物就不会吃药。
正月十四这天午后,甘氏从娘家回来,拿了些家乡土仪来给媚娘,媚娘正坐在院里晒太阳,一边勾毛衣,见甘氏捧着个包袱进来,忙站起来接着,笑问甘氏是什么,甘氏说是一些很好吃的米饼子,肉干,豆包等等,媚娘便放在石桌上打开,一样样拿来看,尝尝味道,一边和甘氏讨论哪样绵软,哪样酥脆,哪样最好吃,吃得高兴,也聊得高兴,忽见徐俊英从院门外进来,甘氏和媚娘忙给徐俊英行礼,甘氏说了声:“大哥安好!”
媚娘嘴里含着东西,手上还拿着半块饼子,悄悄藏到背后,作不得声,只好低下头。
徐俊英看了她一眼,甘氏说:“这是才从娘家带来的一些小吃食,大嫂爱吃,大哥也尝一尝吧!”
徐俊英笑笑说:“我才从外边赴了宴席回来,却是吃不下,留着吧,弟妹有心了!”
甘氏又和徐俊英说了几句话,便告辞回去。
趁他们说话的当儿,媚娘将手里的半块饼子放回包袱,快手快脚盖上,嘴里的也赶紧嚼咽了,刚好赶得及和甘氏说声:
“多谢四奶奶,再来坐啊!”
接下来便和徐俊英相对无语,以前看见他还能想着巴结一下,以妻子的身份假装温柔贤淑,现在是宁可不见他,看见了总觉得欠他什么似的,很不自在。
她指了指自己原先坐的绣杌,让着:“太阳暖和,候爷要不要坐坐?”
徐俊英说:“不坐。”
却又不走,媚娘没话跟他说了,伸手拿起石桌上勾到一半的毛衣,抱在怀里,一针一针慢慢地勾着,心里催徐俊英快快走开。
徐俊英看着媚娘做针线活,说道:“你哥哥初八那天来过,我没空见他,是俊庭和俊轩接着,在前堂说了会话,之后俊轩拉了他出去,说是去参加一个极重要的聚会。他带了些东西来,都是给小孩儿的,让人送到太太那里了……你刚去过娘家,就不必再去,今晚早些睡,明天我带你进宫,觐见皇后娘娘!”
媚娘猛然抬起头:“觐、觐见皇后娘娘?!”
相对于她的激动,徐俊英表情平淡多了:“没错!明天元宵节,皇后邀请外命妇入宫赏花灯。我本意为你报病假,但皇后亲自点了你的名,除非有一口气在,就得去!”
媚娘极力控制着自己,不让情绪外露,入宫啊,见皇后,见外命妇,之前徐俊英明说了,她没有参与社交活动的权力和机会,人家的请柬刚到外院就被徐俊英收走,她一点办法没有。现在突然可以进宫,真是太出乎意料了,她打定主意,一定要抓住机会,见的人越多,认识的人越多,将来就多一分希望,跳离苦海,不是梦啊!
她小心冀冀地说道:“我知道了,明天一定做好准备,早早随候爷入宫!”
“不用很早,辰时入宫,殿上行礼之后,依次序入内觐见,轮到你,该到午时了。午后宫里赐宴,晚上赏了花灯,再回来。”
徐俊英跟她说了些入宫应该注意的事项,和一些礼仪规矩,媚娘认真听着,两人站在阳光下,相距几步远,一个负手而立,看着对方,一个温婉地低着头,如果不是徐俊英脸色过于端肃,倒很像一对正在喁喁私语的有情男女。
徐俊英交待完,就转身回东院,媚娘兴奋之下,针线活也做得飞快,已到尾声的明紫色毛衣被她一鼓作气,提前完工。
前世的妈妈在针织方面做得最拿手,受了妈妈影响,她八九岁就会娴熟地拿着勾针,边开起电视看动漫,边运针如飞,为芭芘娃娃织了无数件小小的可爱衣裳,二十岁以后她只为男友勾毛衣,分手后就再不动手做这个,拼着事业,也没有那个时间了。
抖开织好的毛衣,花样款式全是前世记忆里的,精美雅致,手工一流,妈妈传授的针织法啊,非物质遗产,得好好珍惜,除了身边几个亲近的妞,谁要学,交钱!
媚娘为自己这个想法笑了一下,抚摸着柔软的毛衣,忽地又有了一个想法:去见皇后,不要送礼吗?也许徐俊英会打点,可若是送点特别的礼物,她不是对自己更加深些印象?这种漂亮温暖的毛衣,这个朝代的人谁见过?不稀罕才怪!本来是为自个织的,不如带着进宫,如果皇后身量和自己一样,就当礼物送她,回来再织一件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