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俊英趁着她们说话,又抛了恒儿两下,然后拍拍兴奋不已的恒儿,说道:
“不能再玩了,你母亲比你还胆小,她会吓坏的!”
媚娘说:“恒儿不比寻常孩子,他多胖多重些,你要是失了手,摔着他怎么办?”
徐俊英看她一眼:“他自然不比寻常孩子,是我的孩子,我会失手吗?”
媚娘翻眼看他,徐俊英笑了:“走吧,太太起来了,该进去请安!”
媚娘要抱恒儿,恒儿却不让,像只小胖熊,抱紧徐俊英的脖子怎么拉也拉不下来,围观的婆子仆妇都在笑,徐俊英淡淡的微笑更具讽刺意味,媚娘窘坏了,被失败感打击得站不住脚,一扭身,拂袖往里边走去。
候爷过来请安一向得到重视,和大奶奶同时来,却是极少次数,候爷太忙,每次总是自己匆匆来一下,难得今早有闲空,一起来了,何妈妈早已进到房里唤醒了郑夫人,让春月秋红冬梅服侍太太梳洗穿戴,郑夫人精神不大好,垮着一张脸,哑着嗓子说道:
“急什么?让他们等着!这唱的是哪一出?一大早一起来了,在外边闹成什么样……玉儿送回去几天了,不见有消息来,也没见他们问一声儿!”
何妈妈陪着小心说:“刚才小夫妻俩在外边逗着恒哥儿玩呢,候爷总是太忙,恒哥儿难得和候爷在一起,又玩得这么高兴……太太还是快些儿吧,他们一会儿还得去老太太那边!”
郑夫人哼哼唧唧:“索性去老太太那边就好,又来我这里做什么,嫌我这身子骨不够弱?我这几日怕是过了玉儿的病,身上酸疼无力,吃了药都不见好……晚上总睡不好,今儿早上起来头又痛晕厉害起来,你们偏要来这样聒噪!”
何妈妈忙离开梳妆台,往隔壁耳房走去,在红木箱笼里翻找着,冬梅跟进来问:“妈妈要找什么?”
何妈妈翻出一只锦盒,打开来看,怔住了:“这是候爷给太太的头晕药,从宫里带出来的,吃了一些,约莫还剩六七颗呢,怎么就没有了?”
冬梅说:“半个月前舅老爷使了人来,太太打发了些钱物去,玉姑娘拿了这药,让来人带回去,说是给舅太太,也得了这种头晕症。玉姑娘说,待她再问候爷要些来,叫我们先不要告诉太太知道!”
“你,你们就……唉!”
何妈妈把空盒子往冬梅手上一放,叹着气,另往一个花梨木斗橱去找,找见一个白瓷瓶,摇了摇,说道:
“还有这个十香丸,好歹能止得些痛晕,先拿这个吃吃吧!”
徐俊英和媚娘抱着恒儿在堂前等了小半个时辰,郑夫人才扶着春月,在何妈妈等人的簇拥下走出来,穿着湘色薄棉袍,夹裤外罩件石青大罗裙,头上戴了金钗步摇,一副抹额却将半个额头都遮了去,脸上气色极差。
恒儿的喊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微笑伸出手:“恒儿来,祖母抱!”
徐俊英走去,将恒儿送到她怀里,关切地问道:“母亲看着很是疲乏,恒儿太顽皮了罢,累着母亲了!儿子今日得闲,去请个太医来给母亲把把脉,抓一副补药吃吃,好好将养身体!”
郑夫人摆摆手:“无妨,无妨!我自来就是那些小病,不痛不痒的,歇两日就好。你往日给我的补品补药也吃着,不必再找人来看,费时费力,我也懒得动!”
媚娘上来行礼请安,郑夫人看着她说:“你也教前头总管派个人去,问问看你玉表妹是什么样个景况,府上有现成的好药,也拿些过去,打点些物品银子一同送去,也显见得你们对舅家的关顾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