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饭之后,婉儿指派两名太监带领梅梅和林如楠走出坤宁宫,在宫苑内东转西绕,走到一处宽大的院落,见着李秋歌和苏玉郎他们,梅梅四处看却不见苏玉奴,李秋歌说:
“玉奴感了时症,病倒在床,但凡能撑得起来,她也会来的!”
梅梅忙道:“病了就歇着,怎好强拉她来?只是她不在,没人能担纲主舞!”
林如楠说:“那就你上去了!”
李秋歌点头:“弦乐、配舞都选了最好的,少东主亲自担纲主舞,万无一失!”
梅梅笑了一笑:“没话说!检查调准各种乐器,趁时再演练演练吧!”
夜晚,一轮明月自东边冉冉升起,洒下纯净柔美的光华,御花园凤仪台,四面环设席座,王孙贵族,高官才俊,众星拱月般错落分坐于皇座以下,夜风习习,酒香花香混合在一起四处飘散,人不醉,心也醉了。
皇后身子不得便,不能参加赏月夜宴,皇上身边却不能空着,左右侍坐丽妃和乐嫔,别外有十来个受邀请的妃嫔,坐得稍远些。
太后也受邀而来,她的身边,坐着陈氏贤妃,不时侍候酒茶果品,太后满面笑容,看似很高兴。
皇上举杯与群臣笑谈饮酒,杯中酒一空,自有丽妃和乐嫔斟满,臣子们敬酒,皇上不胜酒力时,便笑着将酒杯递往一旁,都是丽妃接过去喝了,今夜丽妃醉了不要紧,乐嫔却不能醉。
高木国舞姬上来敬献歌舞,十来位衣饰鲜艳夺目的女子举着两把花扇,舞了半天,就那几个动作,音乐倒是悠扬悦耳,十分动听,尤其是高木国王子亲自弹的瑶琴,悠扬空灵,温润曼妙,成功营造了一个纯净忘我的意境,引人入胜。
王子对月吟咏了几首诗,寄思乡之情,赞月之华美,席上才俊对高木国王子大加褒扬,说什么才学不俗,文采飞扬,然后各自施展绝世才华,出口成章,吟咏月亮的诗句源源不断、洋洋洒洒地铺陈开来,一首比一首华丽,一句比一句精美,听得高木国王子眼睛都来不及眨,所谓的被抬起来再被狠狠摔下去,他现在算是领略到了。
梅梅和她的乐队被安排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细听人们吟诗对句子,在她看来,不论是高木国王子,还是本朝才俊,一个个都酸得不能再酸,吟诵的那些赞美月亮诗词,词句虽然华丽,却有堆砌之嫌,这些人大概都不知有李白或苏轼吧,这俩大才子可是吟唱月亮的高手,可以借鉴的嘛!
拼诗过后,该本朝美女起舞献歌,弦乐声起,却不见有人上场,梅梅有些打瞌睡了,林如楠却还神采奕奕,梅梅往林如楠肩上靠了靠,却看见不远处的张靖云和灵虚子,嗄!他们也来凑热闹?
古人过起夜生活来却也疯狂得很,都月上中天了,还在彼此劝酒,推杯换盏,桌上菜凉了自有人换上热的,没人脸上现出倦意。
上边的皇上脸色也没什么异样,内心却恼恨异常,身边两位嫔妃出现异常,本想赖以重任的乐嫔见皇上对丽妃多笑了几次,气不过抢着替皇上喝酒,结果人没醉倒,却腿软站不起来,坐也坐不稳,她是跳不成舞了,喝了不少酒的丽妃也没醉,坐得端端正正的,可是她不会跳舞!
眼下不是发怒的时候,皇上瞪着纪清,要紧找人代替乐嫔,不然就闹笑话,在高木国王子面前丢脸!说了新填新编有颂月的歌舞,岂能失信于人!
接替的人出现了,是填了新词,与乐嫔一起编排歌舞的刘才人。
刘才人很有才华,是京中大族、勋贵人家的庶女,也学过歌舞,因身段不够乐嫔柔美曼妙,跳同样的舞,皇上就只爱看乐嫔,她大受打击,渐渐不跳了,没想到今晚又有机会一展舞姿。
刘才人舞姿平平,令人大失所望,高木国王子礼貌地夸赞了几句,和身边陪侍的本朝官员说几句话,又转脸跟自己使团的人说话,笑得十分得意。
皇上脸色渐暗,朝纪清使眼色,宫中出色的歌舞姬多得很,另上几个新鲜好看的来!
纪清下去,很快又上来,奏道:“皇后娘娘宫中宫女偶得吟月佳句,也编演了舞曲,愿奉上,请皇上、太后娘娘、高木国王子殿下和诸位大人赏评!”
皇上怔了一下,微笑点头:“准!即刻演来!”
话音刚落,场上有几个人影飞速飘过,大幅天青色布幕刷地一声遮住了梅梅她们坐的地方,不过两三分钟,布幕被拉开,人们看到一个布置奇幻新鲜,仿若仙境般的场景,皓月当空,银辉如纱,远处假山花树、亭台楼阁如梦如幻,,近处碧水池似有淡淡烟雾腾起,茵茵草地上八名身姿曼美的白衣女子轻舞翩跹,弦乐声空灵柔美,从远处缓缓飘来,渐至近前,萦绕于耳,美妙得令人不敢喘气。
高木国王子情不自禁,倏地站了起来,几乎要抬脚走过去,被旁边使臣拉住,才惊觉失态,忙向皇上俯身作揖请罪,皇上做了个手势让他坐下,脸上浮现起一个满意的笑容,对丽妃说道:
“唯有皇后,最能了解朕的心思,朕想要的,就是这个样子!”
丽妃殷勤喂给皇上一颗甜果子,温柔地笑道:“皇上吃这个——这果子消酒,也是皇后娘娘嘱咐臣妾多劝皇上吃的!皇后娘娘聪慧贤良,臣妾们愚昧,不能及得皇后半分!”
一旁的乐嫔攀靠着皇上,拖长声音说道:“皇上,她们为什么不到台上来跳,为什么要在草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