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王和梅梅傍着小溪,在花草掩映的小径上并排缓行,喁喁而谈,明媚的阳光投射在他们身上,感觉热了,两人便一起钻进池边浓密的紫藤花架子下,面朝池水,看着池中鱼儿在水面露出嘴巴吐泡泡,水面反射出来的点点光影,闪闪发亮,映在他们脸上,梅梅指着齐王笑:“脸上长花纹了,真好看!成水妖了!”
齐王摸摸脸:“长什么花纹?成什么妖?”
“乌龟纹,会变成水里的龟精!”
齐王恼了:“乌龟有什么好看的?你骂我呢!”
梅梅说:“我觉得好看!乌龟是吉祥物,长寿有灵性,以前我家里养着两只乌龟,又乖又可爱!”
“那你也变乌龟精吧,瞧你脸上也长乌龟纹了!”
齐王说着伸手去摸她的脸,笑道:“这里这里!喏,这回还长胡子了,哈哈!”
梅梅躲开,提着裙子,踮着脚在溪沿上跑,齐王跑得比她快,回身来接应她,伸手让她扶着,从溪沿跳到小径上,两人笑着继续往前走,不期然在一株枝叶繁茂的花树旁遇上了面无表情,眼中带着愠色的徐俊英。
徐俊英刚刚回到岑宅,在大门口已听得报说有客来访,是林小姐和齐王,进到内院,见翠思和小丫环带着恒儿玩,翠思赶紧让小丫环去给候爷泡茶,教另一个进园子禀报少夫人,说候爷回来了,徐俊英止住小丫环,自己快步往园子里来,转过假山石就看见梅梅和齐王嘻嘻哈哈在小溪边追逐着跳跑,齐王伸出手,梅梅很自然地抓住了,借着他的力跳过去,两人靠得那么近,亲密无间的样子让他气得发晕,齐王,他想干什么?抢懿旨鼓动梅梅离开徐府,还跑到这里来亲近她,他当徐俊英是死人?说不定想让自己尚公主也是他的主意,他难道不懂得这么做,是犯了大忌?意图借太后之手削除皇帝臂膀,皇上若起心要整治他,他这辈子都会被压制着,蜷在一个角落里度过余生!
梅梅看到徐俊英,微怔一下,没想到他这么快就回来,福身道:“候爷!”
徐俊英看她一眼,没说话,略略往前倾了倾身子,朝齐王作揖行礼:
“齐王殿下光临小宅,俊英有事外出,未能相迎,望恕罪!”
齐王唇角轻牵,哼了一声:“威远候,这里又不是你徐府,这是岑梅梅私宅,本王来访梅梅,不关你的事!”
“齐王此言差矣!梅梅是我妻,夫妻一家人,如何分她的我的?”
齐王和徐俊英四目相对,两双眼睛同样冷涩,似乎遭遇了霜降,气温迅速降至冰点,梅梅机伶伶打了个寒颤,四面一望,怎么天色暗了?原来太阳隐入云层,有风吹过,还真是变凉了呢。
亭上林如楠看到了这边情形,已经不玩蟋蟀,站过栏杆朝这边张望,梅梅便对徐俊英说道:“候爷不陪老太太么?她可好些了?”
徐俊英勉强收回目光,淡然道:“老太太只是有些头晕,并无大碍,我说过,会尽早回来陪你和恒儿!”
齐王说:“威远候这一次出京,事情办得还顺利吧?看来又立一大功了!”
他看着梅梅:“你没跟我说威远候要来,既是邀了我,晚饭就在这里吃!”
梅梅烦恼地看着他:不请自来的人都有理,她这个主人说什么有用吗?
她朝远处亭子上的林如楠招招手,折身往一条小径走去:“回吧,谁都要吃饭,天色也暗了,这就回去做晚饭吃!”
徐俊英往甬道上让着齐王:“殿下请!”
齐王却跟着梅梅走小径:“请吧,威远候先走一步,我和梅梅说句话!”
徐俊英脸变绿了,哪里还容得他这样,一步跨上去拦在他面前:“有什么话,一会饭桌上说,现在我有事与内人相商!”
说完转身去追梅梅,齐王刚要跟上去,林如楠及时跑来拉住他:“齐王殿下!我们往这边,这边!”
齐王眼看徐俊英和梅梅转过假山,甩开林如楠:“多事!你难道想让梅梅被他缠着?他现在娶不了表妹,哪天还会有很多个妻妾,梅梅如何受得了?不如现在趁机彻底弄僵,梅梅清清爽爽一个人多好!”
“我当然不想他一边想着别人,一边缠着梅梅,可现在不是时候,皇上都说了,梅梅若要执意离开,就会被降罪!”
“哼!进宫几天,受了皇后恩惠,脑子就变了!他能降梅梅什么罪?你说?杀头、流放、或是关进天牢?那是重罪,不适用,若是除去诰命、另院关押养着,永不见天日,这倒好了!”
林如楠睁大了眼睛:“另院关押养着,永不见天日,这倒好了!你这人,什么居心?”
齐王唇角上扬:“你说我什么居心?她永不见天日,外人也就见不着她,我把她弄出来,易容换个人名不就行了?真笨!”
林如楠不服气:“这样就行了?你须知她是有母亲兄嫂,有儿子的,难道不认他们了?”
齐王沉默了一下:“母亲兄嫂,儿子,能陪伴她、护佑她一辈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