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俊英很自然地揽过她的肩,让她靠着自己往前慢慢走:“有我在,你不必要强,我若不在身边,你就得强硬些,我不想你吃亏了……”
“我不吃亏,别人就得吃亏!”
“那就……看看是谁,若是老祖宗这样的,你让她少吃点亏吧,我替她求你!”
梅梅哧地笑了:“像我真的给她吃了什么亏似的,你放心,她不让我吃亏就不错了,我不敢随意惹她!”
又坐上那顶精美的“花轿”去往锦华堂,在锦华堂院门前停下,引来婆子仆妇丫头们好一阵观看。
早得了百战知会安排的翠喜翠怜带了清华院的丫头仆妇们等候在此,含笑看着徐俊英满心喜悦地扶梅梅下轿,牵着她走过众人面前,进入院门,往锦华堂而去。
二堂上,徐俊英和梅梅甫一出现,陪老太太坐着闲话说笑的一干人都安静了下来,除开在门口已见着面的几位妯娌小姑,其余的人都不认识似的,目瞪瞪地看着他俩。
梅梅进门就往上边扫了一眼,榻上的老太太,左侧镜椅上的二老爷,右边下首二太太、白景玉、宁如兰和方氏甘底,三位姑娘,引得她看了第二眼的,是倚在老太太身边坐着的一位衣饰富丽的夫人,那不是庄玉兰是谁?
她什么时候回来了?身上穿着端庄的夫人服饰,还是那般娇爱地倚在老太太身边,做小鸟依人状,她当她还是十五岁刚及竿的小姑娘呢!
老太太面色渐渐端凝,推开庄玉兰些,坐正了身子,庄玉兰微愕之后,赶紧站了起来,退到二太太身后,老太太扫一眼身后,自有瑞雨端了只绣杌过去请她坐下。
徐俊英捏了捏梅梅的手,将她拉至近前,立即有翠喜翠怜拿着两只跪垫放在他们膝下,徐俊英和梅梅跪下,朝老太太磕了个头,徐俊英说:“祖母在上,梅梅身体不适,一直住在外院调养,未能在祖母面前侍奉,今有所好转,孙儿将她接回,一起来给祖母磕头请安,还望祖母体谅梅梅多日不能在跟前尽孝的苦处!”
老太太脸上阴转云,仿佛要滴下雨来,一会儿之后,又逐渐云开雾散,还勉强挤出一点笑容:
“你这孩子,既是接了媳妇回府,也不早说!我只顾在里边与兰儿说话,却不知你们前头什么事!”
又指了指白景玉,面色不虞:“你们刚才从外边一道儿进来,说说笑笑的,可是知道此事?”
白景玉和宁如兰面面相觑:大哥徐俊英可害惨她们了,接大嫂回府,她们还是临时才得到通知,还以为告诉过老太太了呢,敢情他没跟老太太说?
梅梅只是低着头不作声,这会子只有让徐俊英唱独脚戏,没她什么事。
若是告诉老太太知道,估计徐俊英做起事来就没这么顺畅了,候府是他的候府,但老太太往前边一站,还是会碍着他的手脚,索性先不让老太太知晓。
徐俊英说道:“梅梅身子未全好,前些日子陪侍皇后往皇寺上香还愿,又感了风寒,如今还吃着药,她本不想这么快回府,但皇后明日要亲自来探望,总不能让皇后上别院去吧?便临时决定回府来了!”
二老爷忙说道:“这是自然!不在候府迎接凤驾,却要跑去那小院,不合礼数,也有不敬之嫌!”
这时翠怜引着几位伶俐秀气的小丫头进来,每个丫头手上都捧着一只香木茶托,托上青瓷茶盏,依序站在厅前。
徐俊英说:“祖母容禀:梅梅去外院居住养病之后,徐府才分府,而今候府与以前略有不同,等同于新府,主母回新府,钦天监说应有讲究,为孙儿与梅梅择得吉日,令着大红大喜衣袍,拜过祠堂,再与府中长辈敬茶,日后自会合家平安康泰……正好叔父与婶娘也在此,便代我故去的父母一并领受梅梅敬茶吧!”
二太太怔了一下,看看二老爷,迟疑地问道:“侄儿啊,婶娘只听说过新妇进门给长辈敬茶,那得还礼,可如今……”
徐俊英说:“钦天监如此交待!不拘什么,婶娘是长辈,长辈所赐,任何物件对梅梅来说,都是极贵重的!”
梅梅满腹怨艾,这徐俊英真是的,跪这么久不累么?还要自己去敬茶,当真要行那套老规矩,新娘就非得经过长辈接受敬茶才会幸福?那老太太要是一边接了茶,一边在心里咒骂,还会不会好啊?
二太太好歹在自己上找出两样能拿得出手的谢茶礼,一根翡翠簪子,一只毫无杂质的白玉手镯,她抬眼看了看二老爷,满脸不舍,二老爷却别过脸去: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往后求侄儿的地方多着呢!
老太太吩咐季妈妈一声,季妈妈往后堂取来了两样旧式的首饰,暗淡无光华。
徐俊英说:“祖母手上这只金镯子很好,就把这个给梅梅吧!”
老太太抬眼看孙子,向来万事不管的小子,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会计较了?
无奈之下,也只好脱了手上的金镯子。
于是在徐俊英的监督下,梅梅规规矩矩敬了新妇茶,收回几件长辈赐予的首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