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成日里上锦华堂吃饭喝茶,还与人家姐妹谈诗论文赏画,花上半日时间下棋,却是做什么?”
白景玉看着他:“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罗家表妹十六七岁,正值谈婚论嫁的年纪,却不着急寻婆家,有闲空跑到京城来探望老太太?而且还安安心心高高兴兴在候府住下来?这其中门道你看不出来?你哥哥们都不敢上锦华堂了,就怕老太太指个表妹给他们,且不管他们有没有娶妾的心,我猜着有兰表妹在前,如今徐家的爷们却是怕了庄家表妹了!”
梅梅瞪她一眼:“你不说你自己善妒,绕上别人做什么?”
白景玉笑个不止,徐俊轩大呼冤枉:“我是真不知……看着也觉她们年纪与将要出阁的二妹妹一样,可我确实心无杂念!也不知道为何哥哥们都不在锦华堂留饭了,我每日回到府里,去给老太太请安,若见着几位妹妹在便也留下,因着夜晚用完饭多是由我带了妹妹们一路送回去。那两位表妹确实读了不少诗书,大表妹尤其有才,作了诗画,小表妹拿来请我点评,我、我既看了,能不说上两句?小表妹邀我下棋,棋艺精湛,胜过男子,我好此道,也还能与她对弈几局,俗话说棋逢对手,下着下着谁记得时日?却真没往婚娶上想!”
梅梅和白景玉看着脸红了又白的徐俊轩,笑了个够,然后才问他:“那罗香影交给你的帕子在哪?”
徐俊轩说:“不是交给我!晚日我好好儿坐在书房抄写文辞,她何时走来我都不知道,说是来探望姨娘,顺便进来借我两本书看,我总不好怠慢表妹,自走去书架前为她寻诗册,谁料想她在我案桌白纸上写了两句诗,留下一方绣帕,送她走后才发觉的,我不知如何是好——我又无意于她,那方绣帕让姨娘收着!”
“她写了什么诗句?”
徐俊轩脸又红了,梅梅说道:“我们是你嫂子,罗表妹又不在跟前,只管念来!”
“身无彩凤双飞冀,心有灵犀一点通!”
白景玉冷笑:“好个多情女子!六弟却为何不动心?”
徐俊轩道:“我方才说了,只是当做表妹,绝无别的想法!”
白景玉看着梅梅说道:“我料想老太太也有此意,只是这位表妹却心急了些,要说与老六为妻,也还轮不到她,就敢私相授受!”
梅梅笑:“或许罗照影没那意思,是罗香影喜欢老六,她怎能不急?老太太要是把姐姐嫁了,那她怎么办?难道嫁一陪一,姐妹一起嫁过来?”
徐俊轩头都大了,站起来朝两人又深深做了一揖:“求求嫂嫂们了,帮弟弟一个忙!两位表妹都好,却不是弟弟喜欢的!”
白景玉戏谑道:“那六弟喜欢什么样的?罗家表妹如此标致水灵都不要,难道你总不娶妻?”
“我……”
徐俊轩低着头:“二嫂饶了我罢!娶妻总是要娶,也得看缘份、听随自己心意,怎能说娶便娶!”
梅梅点了点头:“好!我帮你解决这个问题!”
白景玉却说:“大嫂不要掺合此事,不然老太太如何与你罢休?我今儿却是来得对了,由我来办!我这便随你去姨娘那里拿了那帕子,看我如何还她!”
徐俊轩忙说:“我原也想过让二妹妹悄悄儿将帕子还她,但罗家二表妹胆大率直,怕她还会来,我寻大嫂是想还了她帕子,再与她说一声……就说我有意中人了,让她绝了这份心便罢……不必让太多人知道此事!”
“放心,没人处我再还她帕子便是!”
白景玉哼了一声:“六弟倒还顾全她名声,我看她可不在乎——早在她们刚住进来我便留意着呢!姐姐照影倒还好,这个罗香影,一双桃花眼只管往爷们身上转,打量我们都是瞎子呢!”
梅梅想了想,对徐俊轩说:“六弟,我觉着老太太可能真的想为你定这门亲,若不喜欢,到时推拒恐又惹老太太不高兴,你若有中意的人,我们便遣媒人先去问个讯,要是姑娘家里也肯了,先口头定下来,你也有理由拒绝老太太。”
徐俊轩愁道:“那罗香影来过我书房,留了诗和帕子,我才急了,今儿早上越想越不对劲,也觉出老太太似乎真有那意思,赶紧来寻大嫂,我想着大哥应有家信与大嫂,也不知大哥何时回来?我想,我想请大哥大嫂作主,保一个媒!”
白景玉很意外:“想不到六弟还真有意中人?是哪家小姐?”
徐俊轩低着头:“二嫂误会了,我没有——有一次大哥带我外出应酬,定国公府门前,停了许多的车子,我偶然望见长乐候夫人领着一位姑娘走过,只是看了一眼,觉得那姑娘仪容很好……仅此而已,再没想什么!而今若是老太太非要我与罗家议亲,我却愿求那位姑娘!”
白景玉怔住,梅梅好笑:“你……你不是也犯了你哥哥那毛病吧?只看人一眼便要娶!你知人家是什么样的人家,肯不肯……”
徐俊轩脸红到耳根:“我知嫂嫂意思——但我看那姑娘冬日里衣裳单薄简朴,应不是门庭很高的贵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