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欢脸上浮现不耐烦的神情,接触到贞妃严厉的目光,转脸看着坐在椅上号啕的阿瑶,叹了口气,俯身作揖道:
“卢欢谨记娘娘训戒!”
贞妃最后看一眼阿瑶,也像素德那样,毫不犹豫地昂首离去,跨过门槛的瞬间,阿瑶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姐姐,未能让她有半点停顿。
而徐俊英和梅梅因为石砣粉,夫妻间曾经出现了一点小小的缝隙,徐俊英等着梅梅给他解惑,梅梅偏偏磨蹭着不肯直说,徐俊英便怀疑是张靖云特制的那五罐黑色丸子,梅梅哄他当养胃药吃下了,心里越想越不舒服,那日从宫中回来,进了书房便关门在里边静寂无声,到晚饭时间,不主动出来,丫头们去请也不应,梅梅自是知道他的心思,有些着恼,这像话么?大男人有疑问就解决呗,装什么傲娇!本待也跟他一样,来个互不理睬,看看坐在饭桌旁没精打采的恒儿,不由得软了心,这么磕磕碰碰过下来,假父子也变成真父子一般情深了,儿子喜欢和依赖这个爹,当娘的只好放下姿态,为儿子把爹哄过来吧!
便走到书房门口,柔声唤道:“夫君,请出来用饭吧!”
不理睬?再来一次,声音依然柔媚:“俊英,开开门啊!”
还是没动静,扬眉娇斥一声:“徐俊英——”
没等她把后面的话吼出来,里面有了回应:“门没栓!”
才怪!她刚才推过怎么推不开?
还是伸手推了一把,真开了,梅梅刚伸脚踏进去,整个人就跌进熟悉温暖的怀抱,徐俊英抱着她,一把将门关上,两人靠着门背,紧紧相拥缠绵热吻,直到恒儿再也等不了,跑过来敲打着房门,大喊:
“父亲!母亲!”
徐俊英才放开梅梅,梅梅笑盈盈地歪头看着他,轻声说道:“傻瓜,生我的气也不能不吃饭啊,这不是跟你自己过不去么?”
“没有生气,只想静静地独自坐会!”
就算生气,也早被她打败了,从她柔声喊夫君用饭那时起,就恨不得快步跑出去,他克制着自己,想等她再喊一声,如他所愿,她真的喊了,他心甜如蜜,细细品着被妻子牵挂疼爱的滋味,直到梅梅不耐烦,他心里腾升起一丝慌乱,赶紧起身拔了门栓。
徐俊英亲着她的头发,含笑道:“我怎么会生你的气?也要生得起来啊!”
梅梅摸摸他的脸,笑道:“去吃饭吧,恒儿等你等得快饿晕了,晚上,我再与你说那件事——先请示一下,可不可以不生气,不发怒?”
徐俊英郑重点头:“我不生气,也不发怒!”
开门出来抱起恒儿,一家人高高兴兴吃饭,陪儿子玩了一会,让夏莲带走,然后梅梅让翠喜沏茶后,带翠怜、翠思和橙儿几个退下,关了房门,和徐俊英面对面坐在卧室桌旁,将石砣粉的由来原原本本说给他听。
徐俊英听得呆了,不能置信:“你刚来那时,我身上就有了这个药?”
“或许更早些,如意怀孕,提醒了大太太,你会有自己的儿子,那样对恒儿不利,她在除去如意肚子里胎儿的同时,便对你下手了。她只当我是恒儿的亲娘,不顾忌与我说起,你不是隔三几天到秋华院问安么?她趁留饭的时候,往你饭食里添加药粉。那药无色无味,且是分多次添加,你再防范也察觉不出,况且她和郑美玉也同桌食用,只不过到了下一餐,给你饮用的茶,便不是和她们一样的,你便是这般着了道儿。幸亏后来太太病倒了,若是再这么细水长流地吃下去,你这辈子就真没儿子了。”
徐俊英瞪着她,梅梅一笑:“靖云说的,再多一点药量,就没救了!我请他趁便替你把脉,他过来与我说脉像时,我告诉他:因你要娶平妻,我心生忌恨,怕平妻生了儿子你会亏待恒儿,所以便给你吃石砣粉,并不让你知道。靖云当时责怪我胆子太大,告诉我以后再不可乱用药,需要用什么药,便上千草堂寻白、段二位老医究问清楚。你吃的那五罐黑丸子,是清缓你体内石砣粉毒性的。俊英,靖云他可是你的好朋友!”
“我知道,谢谢靖云!”
徐俊英慢慢伸出手,抓住梅梅放置在桌上的小手儿,眼睛里带着深切的痛楚,盯着她问道:
“你早知道大太太给我吃了石砣粉,但你心里没有我,不肯告诉我,一心一意要离开,如果当时我没有强行留下你,你是否就跟着靖云走了,再也不顾我的死活?”
梅梅将另一只手覆盖在他的手上:“大太太说称了药量,三几年内你不会有子嗣,让我放心,由着你娶平妻、纳妾。我当时很想很想离开徐府,但没想过要投靠哪个男人,靖云帮过我大忙,我也不敢有什么心思,因为我还没有摆脱你……你虽然是个有点肚量的男人,却不一定容得下别人给自己下药,告诉你不是自取灭亡?大太太固然会死,恒儿会受到牵连,这是我不想看到的!因而我决定什么也不说,反正三年之后,该有的你总会有。我与你的那张夫妻约定文书,随口乱定的三年也是由此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