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碧辉煌的宫里,这辆马车停在门边,当真有些煞风景。
夜引着路,一看到马车,还未说话,身后的楚扬便已超过自己,奔了过去。
夜一怔,一向冷静的人何时如同现在这样?
而让他这般表现的人,居然只是在菊花会上一面之缘的女子。
或许那女子很特殊,但却总也想不通,这分特殊,竟会烙上这样深的印记。
楚扬吸了口气,手扶上了车厢,顿了顿,这才拉开。
门里光线有些暗,一床很厚的棉被,棉被下,安安静静地睡着一个人。
脸色惨白,似乎,已然没有了生机。
“慕容烟!”楚扬钻进车厢,一把捏住她的肩膀,唤道,“醒过来!”
怀里的人却没有回应,只是呼出的气息都是滚烫的灼人。
楚扬的手小心地放在慕容烟的额上,滚烫的像是火炉一样,顿时焦急起来,连带着棉被,将她抱了起来,钻出马车,一眼见着站在外面的夜,吼道:“回宫里!找御医!快去!”
说着,就要将慕容烟抱下车。
夜抬手一拦,阻了楚扬的动作道:“这里是马车。”
楚扬一怔,这才反应过来,若是自己的话,在宫里乘车也是没什么的,当即又钻进了车里,语气也平缓下来,却掩不了眼中的焦急:“快点。”
夜不再多说,纵身上了车,使劲抽响了鞭子,马嘶鸣一声,飞快地向着前方驶去。
楚扬抱着慕容烟,没有放下来的意思,怀里人烫的吓人,不知道究竟烧了多久。
“她病了几天?”楚扬皱眉道,将脸颊贴到慕容烟额头上,顿时更加焦急。
“不知。”夜闻声回道,“今早接到线报,说她进了城,被人要送到宫里,在宫门外截住的。”
“送她来的人呢?难不成是那人害的?”楚扬的脸色瞬间暗了下来,语气也冷了几分。
“只是个寻常的车夫。”夜回道,“应该没什么问题。”
楚扬没再说话,直到马车一停,立刻钻出了车厢,下意识地将怀里人裹得更紧了些,唤道:“传太医!”
这宫里的人俱都吓了一跳,皇上突然回来,忙纷纷跪下行礼,只是礼还未完,就听到太医这个词,胆大的抬眼一瞟,原来皇上怀里还抱着一个!顿时有聪明的跑了出去,找太医去了。
楚扬没再多说话,径自进了自己的卧房,将慕容烟小心地放了上去,重又盖上被子,又抖开床上的被子,加盖了一层。
“太医呢?”楚扬皱眉道,“一帮饭桶,都瘸了么?怎么这么慢?”
“马上就到了。”夜淡淡回道,跟了楚扬这么多年,楚扬的性子最是了解,虽然今日失态,但楚扬还是楚扬,不会有任何变化。
只是周围的丫鬟奴才跪了一地,这场景看着有些壮观,皇上没说起来,谁敢站起来?
“太医到了。”夜远远的看见一个蹒跚的人影疾步走向这边,淡淡道,“来的是张太医。”
楚扬稍稍静了下心,叹口气,看看床上的人,落下了床帏。
“臣参见……”张太医进门就拜,还未拜下,就被人拎了起来,拽到了床边。
“免礼,看病!”楚扬道,盯着张太医的一举一动。
张太医面对着挂着帷帐的床,手心全是汗,方才正在写方子,就见皇上身边的小宫女跑了过来,本以为皇上病了,没成想病的竟是个不知道来历的女子,据说还是被皇上亲自抱回来的!
这还得了?皇上亲自抱回来的女人!那日后定也是主子!
张太医抹抹汗,身后的眼睛盯的自己异常难受,有如芒刺在背。只是这病若是看不好,只怕自己的脑袋便要搬家了。
想到这里,抹了抹汗,再不敢多想,将手指搭在了床边纤细的手腕上。
张太医战战兢兢,片刻后,长吁了口气。
楚扬心放下了一半,若是严重的毛病,只怕太医此刻的反应就该是跪地求饶了。
缓了缓心神,楚扬端起桌上的杯子,送到了唇边:“怎么样?”
就见太医收了手,转过身子,拜道:“恭喜皇上!娘娘有喜了!”
“啪”掌中的杯子瞬间被捏得粉碎,爆裂的碎瓷片落到地上桌子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一些此片的边缘上,清晰可见一抹殷红的血色。
周围的丫鬟侍从恨不得将头埋进地里,一个个吓得动都不敢动,连带着太医也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嘴巴!将头压得更低,不敢说话。但皇上这动作,却分明透露着一个信息:这孩子,只怕不是……
楚扬的手心全是血,缓缓流下来,一滴滴落到了桌子上,看得触目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