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面上却没表现出来。
月妃笑着施了一礼,柔和道:“臣妾告退。”
说罢,便小心退了出去。
路公公看着月妃的背影,道了声:“恭送娘娘。”
心里却总觉得这样好脾气的月妃有些奇奇怪怪,好不习惯。
或许是这宫里事情太多了,安逸反倒无法适应了。
楚扬眼见着门关上,叹口气,放下了手中的碗,还未拿起笔,一把匕首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你来了。”楚扬笑道,“混到这里,不愧是张钰生教出来的人,本事却是不小。”
“早知道我要来,为何还不留个高手在身边呢?”一个男子的声音淡淡的,从身后传来,有些冷,却并没有听出什么杀意。
“朝堂更替,大臣们表面上即使归顺,真正全心全意的能有几个?”楚扬也不动作,只是咳了两声,继续道,“江东的水灾勉强选出人来,旱灾那边派夜去,才是最放心的,毕竟国库并不充盈,赈灾的事情拖不得,要是喂了贪官污吏,只怕天下百姓便要骂死我了。”
“看不出,你倒还是个好皇帝。”颈上的匕首挪开,背后的人绕到了前面,打量着楚扬,不是云洛是谁?
“你就不担心你自己么?”云洛淡淡道,“你早知道我躲在某处,就不怕今天这种情况?”
“张钰生教出来的人,总不会是非不分。”顿了顿,看向云洛,“你于我,无非是个人恩怨,我于天下,确是厉害相关。慕容烟曾告诉我,一将功成万骨枯,我若要这天下,张钰生便不得不死,而且。”楚扬缓缓道,“虽不知道为什么,但你并无杀机。”
“你倒真是坦然。”云洛轻笑,忽叹口气,目光停在了楚扬面前展开的纸上,眉头一皱,那张纸上的字实在不敢恭维,但正是如此,才觉得糟的有些熟悉。
“这是我和慕容烟的约定。”楚扬将那张纸递过去,笑道,“她给我一个治理天灾的良方,元宵节后我便送你们出宫,决不食言。”
云洛一顿,只知道慕容烟笃定元宵后能出宫,却不知道原来还有中间这场交易。
“慕容烟是治国之才。”楚扬苦笑道,“只可惜她的心一直在你那边,从来没有偏向我一分一毫。”
两个男人间的气氛有些冻结,半晌,云洛才开口:“越捕头告诉我不能杀你,烟儿无形中也告诉我不能杀你,天下百姓告诉我不能杀你。”话锋一转,声音冷了几分,“不管你为了什么,人死不能复生,这仇我不会轻易放下。”
楚扬没说话,面前的鸡汤由热气腾腾变到现在的毫无温度,已然冷却了。
“天下多灾,师父也不会愿意我来报这个仇,杀了你,平心而论,未必能找到一个如你这样的皇帝,至少现在是。”顿了顿道,“只是师父死的不明不白,楚扬,我今次来,为的三件事。”
语气一顿,看着楚扬,缓缓道:“其一,师父张钰生死的不明不白,不杀你,因你是个好皇帝,你至少要追认一个名号,以慰师父在天之灵。其二,之前过往一笔勾销,那些阴谋手段,还是少用些为好。”接着,一字字道,“其三,送烟儿出宫,明天就走,元宵佳节,等不到,也不想等。”
楚扬一怔,桌上的手握紧了,片刻,又松开:“张钰生的死,我现在就可以拟旨,之后你们和我,再无瓜葛,只是。”停了一下,看向云洛,“慕容烟和我约定元宵节,方案未曾实施,成效未见,人,我不能放。”
“楚扬。”云洛冷哼一声,“天下在你手,什么样的美人你得不到?何必这般呢?”
“天下虽大,也只有一个慕容烟。”楚扬叹道。
“可惜。”云洛接道,“慕容烟是我的人,不会让你抢得到。”
楚扬口中泛起一丝苦涩,半晌无言,殿里又静了下来。
慕容烟啃完了整只鸡,骨头在桌面上摞起了一小堆,吃相实在不怎么雅观。
朱砂面前的那碗汤最后也没喝,朱砂从小就在宫里,规矩牢记在心,改都改不了。
慕容烟撇撇嘴,也不再劝,拿过那碗汤就要送到嘴里。
忽的,鼻子一痒,连打了两个喷嚏。
“主子别是伤寒了吧!”朱砂一慌,手已伸过来摸上了慕容烟的额头,好在温度如常,倒是很健康。
“我没事。”慕容烟摇摇头,冲朱砂嘿嘿一笑,拿过那碗汤一口气喝了干净,罢了,摸摸自己的肚子,暗道肚子里的那位,今天算是饱了口福了。
朱砂撇撇嘴,一脸不置信地收拾了东西走出屋子。
慕容烟吸吸鼻子,暗道说不定又有人想自己了。
殊不知,御书房里,两个男人为了自己正四目相对,谁都不肯松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