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佑倧早已习惯孙喻雪对朝中各级官员的熟悉程度了,她又随口点出法司总领是钱禧重的事儿,徐三爷连眼睛也懒得翻一下,口里只说,又死了一个人。
孙喻雪答:“怎么不知道,画儿那回事儿。”
“不是……”徐佑倧不耐地轻声道,“又死了一个。另一个”
孙喻雪大吃一惊,画儿的死亡疑云还未澄明,谁又……是谁又……见他面色严峻,赶忙往他处凑了半步,也轻声问道:“另一个?是谁?”
“蔺力。”
孙喻雪这一惊更甚,“他怎么死了?”她颓然坐在木凳子上,手发着抖,眼中发出疑惑的光芒,又强制冷静下来。
徐佑倧一言不发地细细观察她,看到因感情上冲而发红的双耳,和一双愤怒又激荡的眸子,等她冷静下来方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惊讶?”
“有人死了,当然惊讶!”
“刚才我便说了有人死了,可你听了名字,才惊讶的。”徐佑倧语声闲闲的,同往常一样凉,可其中意味却昢人。
“三爷,您这是何意?”孙喻雪眼珠一转,“蔺管家和二夫人的事我一早知道,今儿又是下毒,又是牵引了之前的事,蔺力之死不但大有蹊跷,而且后患无穷,我实在为徐府操心,一时情急。蔺力他怎么死的?因何故而死?是……是被人害了还是自寻短见?”
“若是让你猜呢?”
孙喻雪想了一会,正要猜,又皱了眉,“人死为大,我虽有点想法,也不愿妄自揣度了,万一……有不敬处,鬼神不饶我,良心也不安。你就快说吧,怎么死的啊?”
徐佑倧凝视着眼前的姑娘,她的话令他莫名其妙有些波动,有些疑惑,也有些逃避,他没有回答孙喻雪的话,而是提出了一个问题,在此刻显得石破天惊的疑问:“我知道你夜里出来过,所为何事?”
孙喻雪一惊,这话从何说起?他看到了哪些?
“就是前几天,我的耳目看到了。前些日子在老太太处当差的时候。”徐佑倧不紧不慢地添道,堵住了她抵赖的路子。
孙喻雪有些急切,但并不慌张,垂下睫毛,将计就计,做一副楚楚可怜状:“原来什么都瞒不过三爷。的确,我为了画儿的死因,私自跑出来查探。不止画儿,还有二夫人的私情中众多疑点。并且不止两三次,我翻过了大爷、大太太,二爷的休憩处。对了,还有两房内所有姨太太的屋子。”
徐佑倧一愣,他倒是没想到,承认的如此痛快,竟然还翻过了这么多人的屋子。他的情报中只得到,孙喻雪半夜进了二爷的书房的消息而已。
他轻咳一声,掩饰自己的不自在,“你说的未免太轻巧了,当真是为了查之前的事?”
“是,一切为了我的好奇,让三爷怀疑我,也是该当的。”
好奇,好一个好奇。
可是徐佑倧并没别的办法。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认为毒箭是孙喻雪射的,或者蔺力是她杀的,无冤无仇,毫无关系,她与这一切的关联也真的仅仅能归咎于好奇而已。